王伦、晁盖等五个人说好了,又把其他头领请了回来。
就按刚才议定的决议,王伦告诉大家:“烦请众位兄弟谨守山寨,我们三个去去就回。”
几位头领就有些不满意,熙熙攘攘,都请命要去。
王伦少不得把劝晁盖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都去东京,等朝廷再来征讨,山寨还要不要了?
若是救了孙定丢了家,咱们到哪儿再找如此的风水宝地去?”
任凭几位义愤填膺还是软磨硬泡,王伦只是不松口。诸位无奈,也只得罢了。
事情虽然紧急,但公孙胜毕竟前脚刚回来,总不能今天再走,牲口也没有这样用的。
山上再次摆下宴席,为吴用、公孙胜接风,也为王伦三个送行。
第二日一早,一众头领将王伦、公孙胜、林冲三人送至金沙滩。
临分别前,晁盖拿出厚厚一沓交子,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一股脑塞给王伦:“兄弟,到了东京也难免使钱。这都是弟兄们自己凑的,兄弟且带在身上。”
王伦推辞道:“天王哥哥,小弟已从公库里支了两千贯出来,想是够的。用不着大家的银子。”
晁盖不悦道:“所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些总有用得着的。兄弟若是不接,可枉费了大伙一番心意。”
王伦听此话也不客套,接过来塞进包里,又反过来嘱托晁盖:“天王哥哥,代我谢过兄弟们。
哥哥这一两个月也莫要下山取生意了,就守好山门,等我们回来再做大事!”
晁盖应道:“兄弟放心,山上财物支付半年总是无恙。俺与兄弟们安心等你回来,保管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梁山泊。”
众人叙叙离话,洒泪而别。朱贵陪着董超、公孙胜、林冲,一艘小船到了自家酒铺,又摆酒吃了一次,而后取路上东京汴梁。
先说晁盖,一直看着王伦小船转过芦苇丛不见了踪迹,方才领剩余的头领回山。
走了王伦,大家好似失了主心骨,便连吃酒也少了兴致。几个人随便聚了一聚,各回各院,各干各事。
到了晚间,晁盖正在院子里乘凉,亲近的喽啰来报:“智多星吴用来访!”
晁盖喜道:“还报个甚么,赶紧请进来。备好酒,多时不见,我与学究一醉方休!”
就在院内小亭,摆好酒菜,晁盖和吴用从晁家庄说到生辰纲,说到梁山泊,说到东京汴梁,大有人生如梦、恍若隔世之感。
酒过三巡,吴用摆摆手,将把酒的喽啰撵走,院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吴用却压低声音道:“天王哥哥,现在四下无人,你给兄弟道句实话。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兄弟才好做打算。”
晁盖一时没听明白:“学究何意?有什么想法?要什么打算?”
吴用皱皱眉,只得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哥哥真的甘心在王伦身旁做个副手?若哥哥想入主梁山泊,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哥哥说出来,小弟谋划一场,兵不血刃便可让哥哥得偿所愿!”
晁盖张大了嘴巴:“先生怎么会有这想法?你我亡命到此,王伦兄弟热情收留,便是大恩;如今将整个山寨托付你我,更是大义。难道我等还要夺其基业?!”
吴用撇撇嘴道:“哥哥名望放在那里,更有我和公孙一清为羽翼,刘唐、阮氏三雄为爪牙,王伦只要不是傻子,现在必然会善待哥哥。
但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小生只担心时候久了,王伦看哥哥碍眼,再生起变故。”
晁盖听了,默然不语。
吴用以为晁盖意动,愈发撺掇道:“王伦虽然有些本事,此行犯了两项忌讳。
其一,东京救人,难如登天。他若派人前去,也就罢了。如今他亲自前往,用力轻了,受林冲埋怨;用力重了,怕不把自己也陪上去。
其二,咱们初入山寨,他不愿让位,却又不加防备。咱若趁机发难,只需控制住几个头领,其事可成!
等王伦再回转山寨时,咱们早已把一切纳入囊中。哥哥若是不允许,怕他连山门都进不来。
如此俺们兄弟自有天王领着,大碗吃酒、大口吃肉,不胜过躲在他人屋檐之下,仰人鼻息!”
吴用越想越美,越说越得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夜幕之下晁盖脸色愈来愈沉。
“够了!”晁盖突然低斥一声,打断了吴用说话:
“学究,你我相识二十余年,难道在你心中,晁盖竟然是个恩将仇报、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
“天王哥哥,你……我......”
吴用没想到晁盖会有如此反应,支吾半晌把心一横,仍是劝道:
“哥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日刘玄德应邀入川,暴起发难夺了刘璋基业,才有了季汉数十年江山。
现在提起来,都说刘备百折不挠、仁义无双,终成大业。又有几个还记得,季汉建国的关键,其实是他背刺刘璋?”
晁盖眉头紧皱,半晌呼出口气:“吴用兄弟,晁盖知道你是替为兄着想。刚才晁盖话重了些,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可有些话晁盖还是要说,兄弟看错了晁盖,亦看轻了王伦。
方才你说王伦兄弟那两个短处,在某家看来,反而是他让人佩服的地方。
正因他看得懂林冲,亦信得过晁盖,才会冒险随教头同去东京,才会将偌大山寨交到晁盖手上。
今日他诚心对我,我便一样诚心对他。而且晁盖相信,王伦兄弟绝非惺惺作态之人。先生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方才那话出自你口,入得我耳,给旁人可莫要再提!”
“天王哥哥——”吴用还要再说,却被晁盖挥手打断:
“先生莫就劝我,也可以问问阮家三兄弟,问问一起投梁山泊的庄客,看看他们对王伦服是不服。”
晁盖笃定的模样,令吴用疑惑不已:不过月余的时间,王伦给晁天王灌了什么药,竟令天王如此心服口服?
事情到此,吴用无法再说什么,也只是拱手唯唯应下。心里却打定主意,明日去和阮家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