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冕深不可测的反应,杜夫人看不懂。
心说,长公主没有发怒,也没再追究。
大约就是信了吧?
彼时,离开杜府的马车上。
春月跪坐在小几前倒茶,面上也难掩困惑。
“殿下,奴婢只扫了一眼,根本看不出那女尸原本的样貌,您信了那是杜芯儿?”
宋予鹿纤纤素手接过鎏金莲花盏,垂眼拨着茶盖,丹红唇瓣冷淡牵了牵。
“信不信,她都得是杜芯儿。”
春月歪头看她,眼里困惑不减反增。
“信不信,都得是杜芯儿?那殿下的意思,这件事,就这样了了?”
既然‘杜芯儿’已死。
殿下这一边的目的,不就已经达到了?
【就这样了了?】
【你想什么好事?当我娘亲是善茬吗?!那么好糊弄呀?】
团团愤愤反驳春月。
宋予鹿似笑非笑,没接这话。
她纤细素手轻掀车帘,笑悠悠看着街上热闹。
“难得出宫,不提这些扫兴的事,走吧,马车靠到一边去,本宫要下去走走。”
春月一愣,顿时一脸紧张。
“殿下,您凤体何等尊贵,怎能在这等杂乱街市徒步穿梭,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您,奴婢等……”
宋予鹿抬手压了下,嘴角笑弧轻扯。
“后面跟了那么多人,连本宫都护不住,你们都是饭桶不成?”
春月连忙伏跪在地,“殿下息怒!奴婢只是……”
“别废话,靠边停车。”
春月不敢再劝,只好膝行到车窗边,知会跟在外面的余海。
马车很快拐进一个巷口,徐徐停下来。
宋予鹿扶着余海的手一跃而下。
余海苦着脸赔笑,“我的主子,您这是哪儿来的兴致呀?好好儿的怎么还要逛起街来了?早知如此,奴才就多带点子银钱在身上…”
宋予鹿背着手步伐勤快的往外走,听言鼻息间溢出声轻笑。
“那你带了多少?”
余海亦步亦趋跟着,听言连忙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只抠出了二两碎银来。
他愁眉苦脸,又朝一旁的春月使眼色。
春月连忙拍了拍左右腰腹,又扯了扯空荡荡的衣袖,继而无奈摊手。
余海脸耷拉下来,吭吭哧哧说:
“殿…主子,要不咱改天再逛?奴…奴才实在没预料,浑身上下,只这二两碎银…”
话刚落,一只纤白柔荑伸过来,一把抓走了他掌心的两粒碎银。
宋予鹿拐上街道,抛了下手里的碎银子,扬眉浅笑。
“够了。”
余海瞠眼,“够…够了?”
二两碎银,够干个啥?
宋予鹿没理会两人,挑着眼梢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的左看右看。
她每个小摊都驻足一会儿,翻看翻看,却什么都没买。
可把团团给馋坏了!
【娘亲娘亲!糖人儿啊糖人儿~,团团想要~~】
【啊啊~,糖葫芦糖葫芦,娘亲你快替团团尝一口~!】
【啊娘亲!我要手铃,我不管我就要那个手铃~~!】
宋予鹿面不改色,全当听不见。
气的团团撒泼打滚儿,哇啦大叫。
他开始哇哇哭着喊‘爹爹’。
【呜~,爹爹你快来,娘亲坏,娘亲太坏了!爹爹一定会给团团买的~!】
宋予鹿心下冷嗤。
——你爹连你是谁都不晓得,还能给你买这些?
团团不服气的跳脚大喊。
【买!爹爹什么都给团团买~!】
【他每逢年节,都会买好多东西来送给娘亲和团团的!虽然最后都烧了…,但爹爹都给团团买了~!团团都很喜欢!】
【爹爹对我们那么好,娘亲你全忘了,娘亲坏,娘亲没良心!哼!】
宋予鹿轻翻白眼儿,压根儿不哄他。
——你爹那么好,那你去找你爹啊~
——你倒是去啊~,你还缠着我这个没良心的坏人干什么?
【我…爹爹!爹爹!!】
哟呵~,还喊上瘾了!
宋予鹿哈笑一声,正要再跟脑子里闹人的小东杠两句嘴。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男声,迟疑低唤道。
“相宜…殿…下?”
【咦?】
团团也发出一声疑惑。
宋予鹿遁声回头,瞧见身后几步外,站着一身形高大的年轻郎君,生的是浓眉大眼,精神奕奕。
他穿一袭宝蓝色箭袖长衫,革带束腰,看起来英武不凡,通身上下男子气概浑厚。
【这不是齐临峯吗?】
宋予鹿卷密睫翼眨了下,不动声色看着那年轻郎君。
齐临峯?
听着名字,就知道跟齐临渊那狗东西同出一窝。
当即,宋予鹿对此人,便没了什么好感。
“竟真是殿下!”
齐临峯两步走过来,双目炯炯看着宋予鹿。
他眼角眉梢洋溢着笑,又碍于周遭人多眼杂,不得不将声量压的很低。
“微臣方才远远瞧见个影子,还以为是看错…,哦,微臣齐临峯,拜见殿下。”
他轻轻抱了下拳。
【娘亲你不认得哈?他可是齐临渊同父异母的弟弟,齐王不喜欢齐王妃,他偏爱齐临峯的母亲徐侧妃!】
【但是娘亲你离他远点,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最后这句话,团团嘀嘀咕咕,说的很含糊。
宋予鹿丹唇轻牵,笑不入眼底。
她放下手里拿着的小玩意儿,转身往前走,语气很淡。
“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记得自己!
齐临峯当即眼神振奋,亦步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