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爹爹的字真好看!】
——我没说字,我是说手,这手也太好看了!
【啊…?噗~~】
谢允归额角微绷。
【娘亲~,只是手好看吗?爹爹分明生的也很英俊神朗啊!嘻嘻嘻…】
——是是是,你爹哪哪儿都好看,天下第一美男子,成了吧?
刚腹诽完,宋予鹿便觉包裹着她手背的大手,缓缓松开,撤离地毫不留恋。
她偏头看,男人似不经意掸了掸衣袖,手顺势缩回广袖中。
她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惋惜。
——干嘛还藏起来,让人多看两眼能如何?
谢允归薄唇微抿,瞳光冷清。
“殿下,臣方才说的,可都记住了?”
宋予鹿,“…啊,嗯!记住了!”
“练字吧。”
“好。”
宋予鹿伏在小几上,一脸认真开始练字。
谢允归眼尾余光,在她专注而漂亮的侧颊上,淡淡流转一番。
继而,他扶案欲起身,“殿下认真练习,必然会有成效,臣先回御书房……”
“唉~!等等!”
宋予鹿一把牵住他衣袖。
因动作太急,豪笔直接攥在掌心,宴紫色的衣袖瞬间多出一道凌乱墨迹。
谢允归垂眼,“……”
“呀!”
宋予鹿一脸讪讪,连忙松开手,将豪笔随手撂在桌上,跪坐起身徒劳无功地用手帕擦拭。
谢允归面无表情看着她。
未干的墨迹,越擦越雪上加霜。
宋予鹿耳朵微红,知道自己办错事,卷翘眼睫不安地轻颤,悄悄抬眼看他。
“先…先生,相宜并非故意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娘亲你再说,真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别打岔!
【唔…】团团掩嘴的疯狂窃笑声止不住。
谢允归胸中一股薄气升腾,胸膛微微起伏一瞬,面无表情抽回广袖。
“无妨,臣有备用官服,回御书房换下便可,殿下不必自责。”
他不再耽搁,起身下榻,便准备就此离开。
“先生!”
宋予鹿膝行挪到榻前,牵住他袍摆。
“都怪相宜不小心,先生怎好这样离开前往御书房?”
“衣冠不洁有辱斯文,先生可是帝师,又在宫廷和御前行走,这一路回去被人瞧见,该传出多少流言蜚语,诋毁先生?”
“先生等等,不如叫随侍取来衣袍,在这偏殿重整衣冠后再离开。”
她一派贤惠,不等谢允归开口,便利落的提裙下榻,唤余海进来。
“帝师大人官袍沾染墨迹,派人替帝师取干净衣袍来,速去。”
余海躬身,“是,殿下!”
宋予鹿回身,水眸莹莹噙笑,柔语说道:
“先生安心在这里等着更衣,相宜便先回避了?”
她说完便走,半点儿没含糊。
谢允归立在原地,依然面无波澜。
明明总对他起旖念,动心思,做些小事情撩拨他。
却又回回点到为止,并不过分逾越。
要不是知道有个小东西在她身边撺掇,他真要以为她对他有那份心。
思及此,谢允归头绪微顿,继而摇了摇头。
不会……
他年长宋予鹿十一岁,亦师亦父。
娇贵绝艳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委屈自己与一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这样看,症结在那小家伙身上……
——
祈元帝的圣驾赶来鹤华殿时,谢允归正在偏殿更衣。
宋予鹿没出面迎驾,只坐在殿中等他自己进来。
祈元帝在这个皇姐面前,从来不摆帝王架子。
没一会儿,他便掀袍跨进门,左右环顾了一眼,脸上难掩诧异。
“皇姐已经用完膳了?朕还想说,赶过来同皇姐与帝师大人一同用膳。”
往常他是知道的,皇姐素来最是挑剔讲究,鹤华殿的膳食丰富多姿,只用膳要花费小半个时辰功夫。
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来晚了?
宋予鹿斜倚在靠椅上,浅笑嫣然。
“陛下来的不巧,膳已然用完,陛下若还未用膳,本宫让人去准备……”
祈元帝忙说,“不必折腾,已过饭时,朕也不饿…”
宋予鹿无奈。
“一日三餐怎好节省?陛下当保重龙体。”
祈元帝扯唇一笑:
“朕回去再用也一样,反正御膳还备着。”
他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不见帝师?可是已经回去了?朕来的路上……”
“帝师大人方才指点本宫笔墨,袍袖不幸沾染墨迹,衣冠不洁不可面圣,故而他此时正在偏殿更衣。”
“陛下要找他,且耐心等等。”
祈元帝愣住。
帝师,在鹤华殿的偏殿里更衣?
这事怎么听起来,说不上哪里有点怪怪的…
他神情古怪,被请到上坐。
宋予鹿交代春月奉茶来。
团团开始不悦吐槽:
【他来干什么?真扫兴,人家还想看爹爹换衣服的时候,娘亲进去偷看呢…】
宋予鹿眼皮一僵。
——你这小孩儿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
【多好的机会?娘亲你竟不珍惜?爹爹身材很好的,要知道,以前你可是看的眼睛都不眨…】
——闭嘴!
宋予鹿顿觉手里茶盏发烫,‘哐啷’一声撂在了手边。
祈元帝诧异抬眼看过来。
一旁伺候的春月战战兢兢,“殿下?可是茶汤…?”
宋予鹿扬手,一脸木然。
“没事,去换一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