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
因为这不懂矜持的少女,已经自动偎到他怀里,环着他腰身,依赖的贴在他胸口。
谢允归心头暗暗叹息,眼里有无奈和疲意。
“臣已经竭力配合殿下,殿下也该稍稍退步,别逼这么紧。”
宋予鹿抬起头,仰望他弧度流畅的下颚,眼里有惊讶。
“相宜如何逼的紧了?先生拒绝的时候,相宜都有收敛的。”
谢允归唇线紧抿,无从反驳。
的确,他一紧她就松。
他因为她的适可而止,刚稍稍放松一点点,她又变本加厉逼近。
这场博弈,她逼松弛有度,总是看似有分寸又很肆意妄为。
他不至于被逼到翻脸,每次却又只能喘半口气。
简直太难缠了。
谢允归抬手握住她肩。
“别抱了,臣拒绝。”
宋予鹿由着他将自己推开。
她潋滟狐眸尽是幽怨,“先生~”
谢允归无动于衷,“出去吧。”
他当先提脚。
下一瞬,少女跟过来的同时,却又挽住他臂弯。
谢允归脚下顿了顿,没有再将人推开。
两人相携回到主殿,饭菜已经重新热过,春月带着宫娥们退到殿外。
余海却在此时,躬着身跨进门。
他低垂着头禀话,“殿下,御书房的太监来请帝师,说陛下有急事等着帝师商议。”
在这里耽误了太久,谢允归闻言,膳也不用了,起身就要走。
宋予鹿不满,“什么急事,就不能等人用完了膳?”
余海不敢接话。
谢允归却看了她一眼。
知道她性子骄纵,他耐着声安抚了一句。
“政务当前,吃饭都是小事,殿下当以大局为重,臣先…”
“我一个后宫女子,又不能干涉政务,大局为重那是陛下要考虑的事!”
谢允归,“……”
宋予鹿还因为先前在偏殿的心痒,而有点难耐。
她现在只想跟谢允归单独相处。
祈元帝偏不懂事,还让人来催!
她不悦的撂下箸子,“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先生这么走了,相宜定然再也吃不下,先生先陪我用膳,再回御书房,往日都是这般。”
谢允归胸口噎气。
心说,往日你可没像方才那样放肆。
不是你耽误那一会儿,现今午膳早该用完了。
“殿下…”他试图说服宋予鹿。
宋予鹿掀睫打断他,“先生事事都要以陛下为先吗?日后可是但凡需要在陛下和相宜之间抉择,先生都会将相宜推后?”
谢允归,“……”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原先本来还能在大事前,装几分善解人意温柔贤淑。
今日为何就莫名其妙刁钻起来?
他在审视宋予鹿,像是猜不透她突然的变化,是为何。
宋予鹿拧眉,没耐心等他琢磨。
她不耐烦的质问,“用完膳再去御书房,行是不行?”
谢允归也眉心皱起来。
他视线在宋予鹿眉眼间流转了一番,终究觉得她莫名其妙,也很不可理喻。
他没回答,只是拂袖径直离开。
被无视,被拒绝,被冷落。
宋予鹿心底里有股气提不起来。
余海战战兢兢,小心抬眼看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出声。
宋予鹿皱了下眉,胃口全无,豁地站起身回了内殿。
她抱着臂,独自坐在妆镜前,若有所思。
吃饭是很小的事,但态度的问题很大。
她这次动了真心思,要拿下谢允归,但这狗男人还心如止水纹丝不动。
这种感觉,真令她不爽。
【娘亲,你要实在气不过,不然废了狗皇帝吧。】
宋予鹿瞳珠动了动。
【反正狗皇帝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上辈子爹爹率兵出征,狗皇帝任由娘亲被齐王府骗过去,圈禁起来,被害死,还不闻不问,甚至盗走团团尸身丢到禁池里,居心不轨。】
【爹爹回来后,他也装庸才装懦弱,躲在旁边看爹爹跟齐王府相斗,还妄想坐收渔翁之利。】
【没有爹爹,他也坐不稳这皇位,如此庸才,废了干净!】
宋予鹿轻翻白眼儿,“你做什么白日梦?废了皇帝,皇位谁坐?”
【…额,也是…,团团这天选之子还未出生,狗皇帝还得留着填那个空…】
团团讪讪,紧接着机灵起来。
【那娘亲得提醒爹爹啊,时刻让他记得狗皇帝是个指望不上的,以后就少在他身上花功夫,多陪陪娘亲多好?】
【娘亲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嘛?】
宋予鹿轻嗤,“你那个爹,是听劝的人吗?他要听劝,那日你费那么多口舌,都没说动他?”
【……】
谢允归毕竟不是那个经历过一切的谢允归。
他若是听劝,就不会明知秦思远靠不住,还是继续在南下赈灾一事上用他。
若是听劝,就不会至今还勉勉强强,对她放不下防备。
这个时候的谢允归,惊才绝艳又极度自负。
除却一个古怪变数宋予鹿,其他人于他来说,定是万事都在掌控中。
他怎么可能因为宋予鹿和团团几句话,就直接放弃祈元帝?
估摸在他谢允归眼里,并不认为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祈元帝会成不了才。
人有时候自负,真是很招人烦!
宋予鹿气堵无奈下,却又不得不释怀。
她肩头耷下来,“罢了,撩不动他是我不够努力,任是谁正在一心筹谋大业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人告诉他,会与他纠缠不清甚至还会跟他生孩子,不觉得这种事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