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国,津岛。
夜市里面密布店铺,繁华道路上华灯初上。
来往人群川流不息,这种繁荣景象除了界与骏河那样的大都市,也就只有东海道的要道津镇才能见着。
这份繁荣也体现了大名织田信长家的兴旺。
唯有财货充沛才能军备齐整,这样的道理亘古不变。
中原上国的谚语说得有理!
皇帝也难差饿兵…
东海道的贸易都绕不开津岛,过往云集的客商也拉动了各种经济需求。
畸形的服务业也蓬勃发展起来,毕竟需求才是一切生意存在的硬道理。
只有不赚钱的生意才没有人做…
“啊!”
“疼杀我也!”
一声凄厉惨叫从花街柳巷的闺阁里面响起来,这声音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妓院的老鸨与龟奴大惊失色,不会又有客人犯马上风!
搞出人命就麻烦了!
两人连滚带爬冲上二楼,拉开宿屋的门。
衣衫清凉的小姐姐满脸发懵地坐在床边,好像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年轻的男客人赤裸着坐在床上,双手仔细摸索着自己肚子,根本不管旁边的曼妙佳人。
不会吧!
怕啥来啥!
老鸨吓得一哆嗦…
要是出了人命官司,恐怕以后生意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那样的话,光是想想一大家人的生活,简直毫无半点希望可以继续下去。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才更加果决。
“客人您怎么了?”
龟奴探着头问。
“好像是自己做了噩梦!”
一旁的雪白艺伎抢着回答,已经清醒过来的姑娘赶紧撇清关系。
老鸨壮胆上前瞟了一眼。
咦…
那玩意还在。
而且好大!
看来没啥大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省心…
来花街补觉…
这是睡觉的地方吗?
困了就回家睡啊!
还不用花钱。
书呆子!
刚从人生难关上渡过一劫的老鸨终于放松了下来。
毕竟这世间笑贫不笑娼…
读书还不如做鸡呢!
“客人您没有什么事情吧?”
声音里面都透露着轻快。
佐佐成政发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自己刚才不是在切腹吗!
怎么会来到这里?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老鸨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反正横竖没出什么大事,其他事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看来刚才是梦魇了,都散了!没啥好看。”
老鸨对艺妓使了个眼色,让她哄哄客人。
门一关!
年轻女人立刻就扑向成政的怀里。
“客人,你可把我吓坏了…”
白嫩柔荑轻柔抚弄起来,安慰人的活计她也不会多少。
反正就是那么几招…
感受着怀中温热的柔软肉体,佐佐成政却还是感觉浑身发冷。
腹部撕裂地痛楚跨越时空袭来,致命记忆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切腹之痛可是真能疼死人!
即使已经重生,这样的事情还是无法忘却。
唯有报仇方能真正平复这滔天恨意,只有仇敌之血才能浇灭胸中怒焰。
报仇!
方能雪恨!…
天文二十三年冬。
日本,东海道,尾张,那古野城…
冬月,大雪,中午时分。
北风冷峻,杀机弥漫。
冬阳残旭,却无一丝暖意。
城堡内的气氛非常异样,四处都是乱跑仆役与急行的传令人,时不时还传出起女子的压抑惊呼。
往日平静再也不在,人们的脸上包含着惊恐。
还有压抑…
天守大厅里已经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其中有留着月带头的武士,也有身穿粗布麻衣的仆役。
大厅内外满地鲜血,佣人们正在努力清理着地面上的血迹。
丹羽长秀奉行长收到召唤,急忙骑马赶到城中,一路碎步前行一点也不敢停歇。
仆役们纷纷跪在地上,下级武士分列左右向其行礼。
而以往最重视礼节教养的丹羽长秀奉行长竟然直接无视,反而只顾着埋头一直前行。
终于行至天守阁。
他才整理一下因为疾行而变乱的衣服,调整好气息。
终于平静了。
“呼…”
收拾好后,丹羽长秀才示意守卫拉开隔门。
空荡的大殿里面没有太多复杂的装饰,深色的木材决定了室内的主色调。
天守里面,清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坐在主位的英俊男子握紧双拳,用力摩擦着牙齿,双目圆瞪怒视着大厅中央那位被捆住的青年男人。
此人就是今日凶案的罪魁祸首。
佐佐成政倒是很淡定,只见他满脸不服气被捆住也丝毫不挣扎,冷着脸好像别人才是罪犯的模样。
只是身上溅满的血液,让他多了几分狼狈。
外面院子的地上用草席卷着一具尸体,血腥气味就从那里传出来。
周围也有不少血液,旁边还有仆人用抹布与水桶仔细打扫地板上的血痕。
可是血太多了,都已经渗进木头里面。
恐怕这股血腥气味,会一直留存在这间大厅里面。
散不掉…
丹羽长秀对着主位的英俊男子行礼,他看得出主公正在努力控制着呼吸。
应该是想要压制心中怒火,毕竟主公是个暴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