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面面相觑,眼底闪过一缕苦笑,庆幸没有和父母说,不然立即就会闹翻天。
“有什么好炫耀的!一个月几千块,都不够我的车油钱。”
堂弟撇撇嘴,一脸不屑道,声音很小,偏偏坐在身边的鲍向文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没错,常人很难想象,一个负责航空发动机的研究员,每个月到手只有几千块工资。
再高大上的外表,也遮掩不了没钱的事实。
从小到大,他就被父亲教育,要向堂哥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找份光鲜亮丽的工作。
但他压根不是那块料,抽烟打架、调戏女同学,是他最擅长的,所以没少享用“皮带炒肉丝”。
长大以后,他凭借敢打敢闯的性子,开了一家汽修厂,干得红红火火,接着炒房、承包高速救援,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了小有名气的千万富豪。
至于鲍向文,一个月领着几千块微薄的薪水,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堂哥,我不是要故意针对你,实在是你们研究所欺人太甚,你这样的高材生,每个月只给几千块,着实有点过分。”
堂弟嬉皮笑脸,故意大声说道。
“啪”地一声!
二叔猛地拍了一下酒桌,冷声说道:“瘪犊子玩意,给你哥道歉!”
“我没错,道个屁歉!”
堂弟梗着脖子,满不在乎道。
“二叔,您别生气,堂弟说得有道理,我是该辞掉这份工作。”
鲍向文见状,起身拦在二叔面前,他不在乎堂弟,主要怕二叔被气坏身子。
从小到大,二叔对他的照顾颇多,他不能不领情。
堂弟见自家老爷子发火,怏怏地垂下头,喝着闷酒。
“向文啊,别听你堂弟瞎扯淡,留在研究所旱涝保收,万万不能做糊涂事啊。”
二叔重新坐下来,语重心长道。
“是,我明白。”
鲍向文看了看父亲,张了张嘴巴,始终什么也没说,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不敢和家里人坦白的原因,别说父母,就连亲戚这一关都过不去。
“哟,原来是鲍工程师啊,下午刚辞职,晚上还能拿研究所的名头招摇撞骗,要不要脸?”
突然,一声刺耳的嘲讽传入大家的耳朵里。
鲍向文闻言脸色顿变,白得吓人,下意识扭头看去,竟然是公司里,最不对付的同事。
“张家的小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妨说明白点!”
鲍向文的父亲,“唰”地站起来,绷着脸问道。
“还没跟老爷子报喜吗?那我就直说了,鲍向文主动辞职,看不上研究所,想着出去攀高枝呗。”
同事眼前一亮,一副辛灾乐锅的表情,尽管他是鲍家的远方亲戚,但由于和鲍向文性格合不来,在公司里连句招呼都没打过。
“向文,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父亲沉声问道。
“爸,回家我再跟您解释。”
鲍向文恨恨看向对方,眼下只想安抚好老爷子。
“向文,快和你爸说,这是假的。”
二叔放下酒杯,急切说道。
“爸,二叔,既然瞒不下,我也懒得欺骗你们,我是辞职了,过几天就会去琴岛。”
鲍向文索性摆烂,大大咧咧道。
“你……要气死我吗?”
父亲又急又燥,眼眶瞬间红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颓然地坐下来,满脸的失望之色。
“向文,好好的工作,为什么说辞就辞了啊。”
二叔一边安慰大哥,一边训斥着鲍向文。
“活的太憋屈,我想换个活法。”
鲍向文闷声回答道。
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杰出优秀的航空学家,而不是一个守不住自己科研成果的废物。
每天曲意逢迎,就差跪舔上级的烂脚趾,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行啊,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敢不和我商量,以后别想登家里的门。”
父亲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堂哥,我支持你,那个破公司,有啥好干的,跟在我后面拎包,一个月给你开两万,够意思吧?”
堂弟咧嘴嘲笑道。
鲍向文冷冷看他一眼,拉着妻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出宴会厅。
“怎么办?先回家认个错?”
妻子温言浅笑,试探道,他怕丈夫耳根子软,被公公骂两句,又去后悔。
“不用了,老头子的狗脾气,我最清楚,过完这段日子再说。”
鲍向文站在路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
“去做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妻子轻柔说道。
“谢谢。”
鲍向文心头一阵酸楚,把妻子抱在怀里,若是没有她的支持,自己真的敢辞职吗?
“咱们回家,你不是还有一场终面要准备吗?”
老夫老妻,妻子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娇嗔之色。
“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分别之际,我要好好给你上上课。”
鲍向文吹出一口热气。
“就你?还是我给你上课吧。”
妻子推了推眼镜,她还真是一名小学教师。
……
两天后。
鲍向文推着行李箱,踏上飞往琴岛的航班,这是最早的一班,天色不过蒙蒙亮。
他在丰京生活了四十多年,
随着飞机腾空,家乡越来越远。
一路上,他没合过眼,脑子里千头万绪,有对家人的眷恋,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直到8点30分,落地琴岛机场,他才回过神。
跟着人群,缓缓向外走去。
走到出站口,他拿出手机,点开邮件,确认好目的地,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送我去云鲲航空航天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