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能就更难了。
“来了!”沙客低哼出一声,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两盏星舰灯划破了黑漆漆的夜色,照出斜斜圆圆的两行通路,正是一艘新型巡视舰从高空经过,银灰色的流线型舰身闪烁着寒芒,犀利的棱角在夜空中尤其分明。
接下来,穆衍和同伴们一起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两分钟。
巡视舰以往都是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不会多做停留,但今晚它似乎对这夜色十分感兴趣,并不急着完成任务,一步一挪,像个不倒翁。看它的舰体,似乎还有下降的趋势!
“别过来,别过来。”小路在心里默念。他觉得自己念了有好几十遍了,可那艘星舰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儿确实有点怪。”金巴也在心里嘀咕。要是他们被发现了,早就不是现在这样僵持着了,但要是没被发现,那头顶那巡视舰在做什么?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银灰色的星舰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只鸟儿撞在了沙客的星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由于受到撞击,星舰的应急灯亮了起来,闪烁了三下。
沙客的心随着那那声撞击一起沉了下来,赶紧熄灭了所有灯光。他的手没有从操控台上挪走,随时准备背水一战。
所有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沙客的方向。但此刻穆衍没有立即下令,他要等,等一个明确的信号。
十秒钟过去了,大家本就紧绷的神经在寂静中绷得更加紧了。二十秒过去了,沙客心里打鼓,耳边的风声令他草木皆兵。三十秒过去了,巡视舰仍然没有反应,保持着一高一低的飞行姿态渐渐走远了。
如果穆衍的维亚号升至高空就会发现,被注视了一路的星舰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国王宴会上被虫子吓到的小官,另一个则是他在卫队工作的亲戚。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会的话就换我来开。”
“诶,你别给我添乱,这是星舰!星舰!你会开吗?闪一边儿去。”
“你这么会开,怎么半天了我们还没到,还不如开飞车快。”
“噢,是谁被吓了一回胆子就小得和汤包那么大,非要求着我送的?上了星舰却还嫌弃?我这可是违反规定送的人!要是被知道了可是要被撤职的!”
“行行行,是我求你的,不过你在卫队里混得也不行啊,星舰都没开过几回,这么不熟练。”
“你再啰嗦我可不送你了!滚回去自己开飞车,被虫子吓晕了可别找我!”
“我这就是抱怨两句嘛,你看你,怎么还真生气了。”
“走开走开,别耽误我操作。”
……
好一会儿,巡视舰的影子已经看不到了,穆衍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胸腔。今天这一路没遇到几辆飞车,倒是被一艘巡视舰给吓住了,好在只有一艘,也没找他们的麻烦。
“就地检查星舰,两分钟后准备继续训练。”穆衍发出新的命令,同时调出地图面板,开始观察所处的地表环境。红色的圆点指向标一闪一闪,他知道这里已经深入了第二风险区,距离心环聚居区也不远了。
“金巴,你看,那是什么?”小路指着不远处问。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攒动着。
金巴原本没在意,还以为是雪被风吹乱了,让小路出现了幻觉,扭过头去仔细一看却当即变了脸色。“是活物,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活物?”小路纳闷。
“这……”金巴看着越来越近的不明生物,也被惊到了。之前的几次训练也有低空姿态,可从来没发现过这些东西,它们,是怎么突然就冒出来的?!
“所有人原地等待命令。”穆衍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本人则从维亚号上下来,利索地跳到雪地上,朝前方探去。
暗红色的眼睛组成了一片幽幽的丛林,看起来像一排坏掉的灯泡。密密麻麻的生物爬行着,拥挤着,炫耀着自己的尖刺和利臂。
“帝都星从没有这样的生物记载。”穆衍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沉思。
一小时后,六艘星舰完成训练任务回到了基地,同时他们还带回了一只模样狰狞的成虫,现在被装在高强度的实验装置中。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穆衍问。
博库教授看着装置,给出了回答:“和大人的猜测一致,心环没有这种虫繁衍的历史,但它们是否属于其他帝国或者其他星系,我还不能确定。”
“丁肯教授也毫无头绪吗?”穆衍又问。
丁肯摇摇头。“抱歉,这不是我主要的研究方向,平时涉及的还真不多。不过就这种虫类的表现和您的说法来看,它们应当是一种繁殖极快且有明显攻击性的种群生物。”
“是的,据我观察,它似乎在不停地发出一种生物信号,以寻求和同类聚集。此外,它似乎对能源性的攻击具有一定的抵御力。”博库教授补充道。
“确实难缠。”穆衍亲自捉了它回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它坚硬的外壳和尖利的硬刺需要力度很大的攻击。
“大人,以我们目前的储备……”丁肯担忧地说。
博库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老伙伴老搭档。现在的丁肯已经不再是从前科研中心里那个一心只知搞研究的书呆子了。
丁肯知道穆衍肯定不会放任这些虫子不管,但大片能抵御能源攻击的虫子会消耗他们刚积攒起来的能源砖,也会对士兵们造成很大的损耗。
“别担心,我比你更在乎自己人,也更在乎成功的希望。”穆衍盯着实验装置中仍在张牙舞抓的虫子,思索片刻后接着说:“这些虫子不光会威胁到心环的普通居民,它们也是因循人乐园边上的定时炸药,合该借他们的力来处理。”
“那这只……”博库问。
“接着观察看看吧。如果我们能多知道一些它的基本属性,也能多一些准备。”
凌晨,万物俱寂,只有基地里的孤虫奋力敲击着困住它的透明罩子。几许忧虑的眼光落在那上面,随即又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