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最后的“t”拖回了长长一条把整个单词都划掉了,真是难为了邓布利多,他竟然能在这杂乱的一堆里辨认出我写了些什么,并且没有因为首字母未大写就把它曲解成了别的意思——我严重怀疑布莱克就是把它理解成了“憔悴”才会误以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我没有其他问题想问了。一时间我们两人静坐着,齐齐盯着盒子里的戒指。暴露于空气中一段时间,它看上去变得诱人了许多,金子不再黯淡无光,镶嵌的复活石好像也怪异地闪了一下……我感觉有一份从遥远的地底深处飘来的声音正在我耳边不断窃窃私语,怂恿我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不,它试图影响我们的神智!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邓布利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刻站了起来,不再聆听这份来自死神的诱惑。“行了,观赏结束,现在来到最激动人心的环节,”他轻咳两声,愉悦地搓了搓手,接着抽出了身后架子上的格兰芬多宝剑,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不瞒你说,我从很多年前就想尝试一番呢!只可惜某人将那次宝贵的机会给了布莱克……好了孩子,将它倒出来——不要用手碰它,像倒垃圾一样将它倒出来就行。”
“哦,好。”我连忙答应,小心地捏着盒底将它倒转过来。“当啷——”,戒指砸在桌面上,狼狈地摇晃了几下。
为了给邓布利多足够的施展空间,我后退几步,并紧张地捂住了耳朵。有了日记本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再听见灵魂碎片被毁时那种来自地狱般的哀嚎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邓布利多利落地手起剑落。宝剑劈到戒指的那一刹那,我确信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下。有股压力想将戒指中蕴含的黑暗力量凝聚到一起,企图与宝剑的力量抗衡,但淬了蛇毒的宝剑在最强大的巫师手中战无不胜,咔嚓一声脆响后,那股压力便不甘心地彻底消失了。强大的气流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包括没拧紧盖子的墨水瓶和满满一盒的柠檬雪宝,但现在没人会在乎它们。
我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扇走,又回到了书桌前。邓布利多摸索着将宝剑放回原处,和我一起查看着戒指的现状。
烟雾散尽,刚才还高贵无比的冈特家族传家宝现在已裂成了灰头土脸的两半,再也不可能被人戴在手上了。复活石掉了下来,它的正中央多了条丑陋的裂缝,但依然是完整的。
“唉,可累坏我这个老家伙了……”邓布利多小声说着,翻出一条手帕将两半戒指仔细地包了起来,就像之前对待那块日记本残骸一样。照这个进度看,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被选中作为魂器的物品便会齐聚一堂,欢庆曾经主人的彻底垮台。
我指着桌上被留下的复活石:“教授,您忘了这个。”
“哦,孩子,我没忘。”邓布利多收好戒指后,又找出了一条新的手帕,并俯身捡起地上的黑色小盒子,将它们递给了我。
“它只能由你来保管。”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缓缓解释着:“薇尔莉特,你知道的,我不能碰它。它对我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我幸运地抵御住了一次,但谁又能知道我是否还能抵御住第二次第三次呢?只要它在我手上,这份诱惑就不会停歇。因此我必须把它交于一位信得过的且不会使用它的人手中,而你……无意冒犯,你似乎并没有使用它的理由,对吗?”
我沉默了。邓布利多说得很对,我没有已经离世的至爱至亲,的确是保管复活石的最好的选择。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只要自己拥有着它,就总有一天会用得上它……我并不想拥有这种机会。
“……好吧。”我接过手帕,用它捏起复活石,并丢到黑盒子里。
“这个盒子是特制的,可以隔绝大部分黑魔法对精神的侵袭,但最好还是不要贴身保管。”邓布利多嘱咐道,“还有,如果有机会能彻底摆脱它……就随它去吧。”
我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成。和魔法石一样,这种玩弄生命和人心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如果不能将其毁掉,也得让它难以再重见天日才行……结合以后的行动,我对“丢垃圾”的地点有了初步的规划。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邓布利多抓起一把柠檬雪宝塞进我的口袋里,作为破坏我美好的甜品时光的补偿。我很想说这些都是早些时候掉在地上的……算了,还隔着包装呢。
……混着墨水的就别塞给我了啊!
我突然想起一个原本很重要但似乎又不再重要的问题:“教授……您知道那枚戒指是什么吗?”
——是个魂器,当然。既然邓布利多已经知道了魂器的存在,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需要和他打哑谜了?我们可以坦诚交流了?
[在持有如此乐观的态度之前,你最好先听听他的回答。]
我来不及回击突然诈尸的系统,就听见邓布利多带着心领神会的笑容说着:“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年纪大了,想破坏些什么找点乐子而已。”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我是说,它是个……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邓布利多相当肯定地摇着头,“放心孩子,无论谁问我,我都会这么回答,我的嘴比海格要严多了。”
……我并没指望你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做比较啊!
我尴尬地笑着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之后稍稍分析了一下邓布利多明显知道却选择矢口否认的原因,得出了一个暖心又无奈的结论——他是在保护我。在上次毁坏日记本的事件后,他便在我的暗示下知晓了魂器的存在,而与此同时“魂器”也被他列入了我们交谈中的违禁词,他怕我会因为谈及它再度受到莫名的伤害。
[多么令人感动的师生情啊——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师生情”,不掺杂其他……]
(闭嘴!)我没好气地阻止了他,(所以现在另有一个魂器被毁了,我是不是离自由更近了一步?)
[但这大部分都是邓布利多的功劳,你只是缩短了他发现目标的时间而已……嘿,别急,鉴于你拥有了死亡圣器其中之一,四舍五入一下这份任务的奖励依然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