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包角,但内部的纸张却已经被岁月侵染得微微泛黄了。我小心地把它掀开,扉页上是一行用红墨水用力写下的标题,酷似鲜血的墨迹似乎渗透了下层的数页。
“……哈哈,这本笔记的署名应该是R.A.B.还是A.C.D.呢?”我打量着这行字,开玩笑地发问,“‘A Study In Scarlet’——难道您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致力于研究侦探小说?”
雷古勒斯将双肘支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的反应,并用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继续。”他轻声催促道。
我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翻阅着笔记的正文,很快,玩笑的心理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震撼和如获至宝般的激动:这里面极其详细地记录着近代以来欧美及亚洲多国出现的各种罕见的由黑魔法所导致的血液病病例,每一个病例都按照中咒者的家族病史、症状、病程等模块条分缕析,并根据实际情况归纳整理出不同血咒有效可行的治疗或减缓方案——这是一本名副其实的“血字的研究”!
仿佛很满意于我表现出的惊喜,雷古勒斯放松地靠回椅背,这才回复起了我之前对于标题的调侃。“看来我的作品并不逊色于一百年前的麻瓜侦探小说,是吧?”
我没有附和他。笔记后面的内容随着翻页变得越来越触目惊心,从最开始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之后,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合上这本无价的医学手稿,将它小心地放回了桌面。
“谢谢您,但我不能收下。比起我这个四年级学生,您更应该将它提供给专业的研究部门,例如圣芒戈。”我严肃地直视着他,尽管他此时的脸色比灯光还要阴沉,“这些医学资料太珍贵了,在我手中它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它们可以被用来帮助很多……”
“够了——你难道以为我是个博爱的圣人吗?”雷古勒斯打断了我的劝说,冷声讥讽道。
我一愣,识趣地闭上了嘴。
沉默地对坐了片刻,越发明显的凉意坚定了我逃离此地的念头。我吐掉没有味道的泡泡糖,抓起手边的护甲,打算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向他告别。“哎呀,差点忘了穆迪让我帮他跑腿来着!再见,雷古勒……别啊!!!”
我大叫着扑过去,从疯狂的雷古勒斯手中夺走了那本已经被他递到灯前的笔记。跳动的火焰烧焦了一小块书脊,黑灰伴着刺鼻的味道落在原先整洁的桌面上,万幸的是内页还没有受损。
“你你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把笔记抱在怀里退到门边才敢停下。“我是不该道德绑架你,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对待自己十几来的研究成果吧?!”
“我处置自己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抬头望向我,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假笑——这样的他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哥哥。
“……当然有关系!你都已经把它送给我了!”我咬咬牙,抛下这句话后便带着笔记逃出了办公室。
就这样,这本说不定可以挽救无数家庭的研究手稿落在了我手上。我敢说它足以让雷古勒斯获得一枚梅林勋章,而且直到返回公共休息室我才发现所谓的“处置自己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逼我就范的“苦肉计”——它的内页被数道联合防护咒语紧密地保护着,无法撕毁,水火不侵,甚至无法以各种形式被复制留存(在尝试为它拍照的过程中,科林·克里维的相机壮烈牺牲了)。狡猾的斯莱特林!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博爱的圣人”,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的情况下就更别提什么拯救世界了。我会想要将这些医学发现投入专业研究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让德拉科未来的妻儿拥有最基本的健康。模糊的记忆告诉我,他现在的小女朋友阿斯托利亚似乎继承了来自家族长辈的血咒,这会让她的身体比普通人更为虚弱,并且这条血咒还会继续遗传给下一代的女性。我不清楚此信息是否依然有效,但保持乐观的同时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阿斯托利亚最后选择了别的伴侣也无所谓,多可爱的女孩啊,就当顺手捞一把。
然而这些医学资料在我手中所能实现的价值差不多约等于费尔奇在霍格沃兹所实现的价值。未经允许的转赠是一种不尊重人且容易被发现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后者),我必须得把它的内容交出去,但笔记这份“礼物”本身却要留给自己。要想实现这种分离,在不对本体造成破坏且不惹恼雷古勒斯的前提下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也就是誊抄。
于是,在周日的霍格莫德之行中,我干劲十足地在文人居挑了一本厚度差不多的笔记本,准备把一切不太重要的时间都用来抄写资料。保守估计,第三个项目前我应该能完成这项工程——
周一:从哈利那里借来了最新的几期漫画!
周二:看漫画。
周三:看漫画。
周四:薇尔莉特啊薇尔莉特!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誊抄计划你都忘了吗?为了德拉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五:看漫画。
周六一大早,痛定思痛的我仅带着一新一旧两个笔记本来到了魔药办公室。“监督我,西弗勒斯。”我在他对面悲壮地坐下,蘸墨水的动作比争夺长桌上最后一块慕斯时还要果断决绝。“如果我在午餐前停下,您可以尽情地教训我。”
斯内普正独自批阅着本周的论文,经历了上次险些酿成的“重大事故”,我们默契地一致决定暂停那些过分亲密的长时间肢体接触。“……教训?”他笔尖一顿,抬眼挑眉问,“比如?”
我瞪了他一眼,低头在新笔记本上抄下了一排狰狞的黑色标题,和原版的猩红“鲜血”相比它像是中了剧毒。
狂妄的发言很快便摇摇欲坠了。我在高估自己体力的同时低估了这本笔记的晦涩程度,雷古勒斯的字体很漂亮,但我完全没心思欣赏,时不时跳出的闻所未闻的医学术语令我不得不再三确认是否漏掉或重复了一两个字母。说不定是科林的相机碰巧到了使用寿命呢!我痛苦地揉着手腕,心想或许可以等到暑期去尝试一下麻瓜的高科技复印机——哦,不行,那玩意儿我赔不起……
“你停下了。”
“……什么?我只是——”我本想要为自己辩解,抬头却撞上了对方不容置疑的目光,这不禁让我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