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县县城。
城外聚集了不少灾民,零零散散地分布在粥棚周围,松松掀起车帘一角——有人身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可其却一动不动…扑上前来的乞儿面庞都冻得溃烂……她被吓得心头一惊,“姑娘……”
程晖安慰地拍了拍松松肩膀,察觉车队在城门口许久未动,便令小厮去问问带头的陈大树一番。
片刻后,小厮回话,“守城的将领以为咱们车队是商队,硬要收五成以上的入城费。”
程晖抚了抚手中的汤婆子,沉声道,“让陈大树把忠毅侯府的令牌亮出来。”
出门在外要的是低调行事,但遇上那种欺软怕硬的墙头草,适当强硬也是必要的。
果然,一炷香后,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行至客栈,程晖总觉时局有些不好,她在北疆待了大半辈子,对此地的时局变动有着天然的敏感。
“关木,你……”程晖端详面无表情的关木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陈大树道,“大树,待会儿你去县城里的酒楼打探打探消息。”
“喏。”
回房间休息片刻,程晖望着窗外虽略有萧条,但仍旧算得上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头痒痒的。
赶路了这些天,她个子都往上窜了不少,却还没好好逛逛呢。
“松松桃桃,你们休息吧,我出去逛逛。”
“姑娘……”松松挣扎着起床,被程晖按了回去,“没事,有关木跟着我。”
关木抱着一把剑靠在门外,听了这话耳尖微动,他压抑住内心对客栈外的好奇,保持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走吧。”程晖打开门,身着一身男装,瞧着英气十足。
她大踏步朝外走去,关木抬脚跟上。
大街上有商户的叫卖声,程晖兴致盎然地闲逛,行至一卖烤包子的摊位前停下,“这烤包子怎么卖?”
商户讨好地笑,“十文钱一个。”
程晖微皱眉头,道,“不是十文钱三个么?”以前她在幽都城买就是这个价,平县不过是个小城,怎么还有更贵的道理?
商贩闻言连连解释,“公子是不知道前年北蛮的十三王爷打进了关,粮食连年紧缺,咱们家这个价已是最便宜的了!”
“行吧,给我来十个,包起来。”
“好嘞客官!”小贩顿时喜笑颜开。
程晖接过油纸包,递了一个给关木,“吃吧,和京城的味儿不一样。”
北蛮的十三王爷……呵呵呵……没想到那个曾经被她一枪挑下马的愣头青,还能打进关来,北疆军营那些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程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而接过烤包子的关木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态,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外面的食物,关木近乎虔诚地咬了一口。
薄薄脆脆的包子皮酥得掉渣,包子内的汤汁有些烫口,但十分清甜,还带着青葱的香气,羊肉馅没有一丝膻味,一口下去浑身的寒气都散了些。
关木向来毫无波澜的眼神都亮了亮,手中的烤包子几口便没了。
程晖看着他的模样觉着好笑,又递了一个烤包子给他,“觉着好吃就多吃点,忠毅侯府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不说侯府了,任氏留下的商铺田产给了陈织陈绘一人一半,陈绘手中的钱也是普通农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了。
“谢程娘子。”关木诚恳道。
程晖低头笑笑,眼中不由染了几分落寞,封耳那小子,以前也爱吃烤包子,她亲手从蛮人手里把他救了回来,却没想到……
罢了罢了。
她自个儿拿了个烤包子吃,唇齿留香,汁水香甜,还是那个味儿。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