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萌萌顺势坐在言野身边，有些欲言又止地盯着桌子上的茶，陶瓷茶杯里的茶叶飘飘落落，徐徐冒着热气。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
言野趁低头喝茶的间隙，看到了身边女孩不断揉捏着手指的小动作。
“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起身，飒萌萌站起来给男人让位置。
“丫头，有什么你就说吧，我能承受得起。”
范老爷子活了那么多年，又是个老油条怎么能看不出女孩的欲言又止呢。
飒萌萌犹豫片刻，但还是开口道：“范爷爷，您是不是有个闺女啊？”
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范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悲伤和了然。
此刻，相对而坐的两人都无言，飒萌萌也不急，房间内只有一旁茶炉嗡嗡作响。
范风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拎起紫檀茶壶给女孩添了些热茶。
“小女范心儿......”
“在她二十一岁那年认识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我一看就是不务正业且值得托付的男人，眼底满是对金钱的欲望和掺杂的各种杂质。”
老人的语气沉重而低哑，“老婆子和我坚决不同意，谁能想到心儿竟然背着我们偷户口本和那男的登记。”
“老婆子勃然大怒，当年又好面子加上圈内全都是相互认识的人，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一气之下和心儿断绝关系，心儿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飒萌萌仔细地听着范老爷子将事情缓缓道来。
“那您没有出面制止吗？”
范风无奈摇摇头，“根本阻止不了，闹得风风雨雨，导致老婆子急火攻心落下来毛病。”
“那您没有去找心儿？”
按理说，毕竟是亲生女儿不可能那么狠心就放任不管啊，更何况那男的不靠谱的话，恐怕会辜负了范心儿。
“去了，去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再次见到心儿，她拿着刀以死相逼，不让我们跟着，娘俩都是倔脾气的人，谁也不肯低头......”
范风从回忆中走出来，拿起一旁的拐杖站起来，走到对面桌子前，盯着后面一幅大大的十字绣，上面的字赫然是家。
飒萌萌望着他佝偻的脊背，心底不断冒着心疼和难过。
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爷爷一样，像是扎针密密麻麻被扎着心脏，刺痛无比。
女孩摩挲着口袋，“范爷爷，您看这张照片背面是心儿姐的地址吗？”
照片的正面是一个青春正茂充满朝气的小姑娘，笑得可甜了。是她出来门口时不小心瞥到了老人枕头下微微露出一角的痕迹，她便拿了下来。
范风不着痕迹地抬起胳膊擦擦眼角，又缓步走了过来。
他拿起微微泛黄的照片，有些惊讶地问道：“这张照片我记得当时被老婆子放在了收纳柜啊，你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范奶奶的枕头下面，被一张塑料加壳夹着。”
多亏飒萌萌看到。
“是。”
范风虽然表面上对于自家女儿的做法很是生气，但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对于女儿的爱还在，更是在日积月累下越来越浓。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信誓旦旦做法坚决的老婆子会默默关注女儿那么多年。
照片磨损严重，一看就是没少抚摸。
“范爷爷，您放心，我会帮你把女儿找回来，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你们身边，能够完成范奶奶的愿望。”
——
当两人从范宅院出来后，言野时不时地用余光看着坐在副驾驶上发呆的女孩。
“在想什么？”
片刻的寂静被男人打断。
飒萌萌依靠在椅背上，目光无神地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车水马龙发呆。
女孩没有回答，言野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静静等着女孩。
“言哥，你说天下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吗？”
飒萌萌只记得六岁之前在海城和父母发生的断断续续相处的画面，就像走马观花，在眼前飘过。
她记得爸爸妈妈高兴时亲吻她那柔软触感，还有开心时坐在爸爸肩膀上愉快玩耍的事，还有每次上完幼儿园回来妈妈做的香香酥酥饼干。
但一切都在离开海城的那一年变了，爸爸妈妈不在爱笑，每天都是心事重重，更是马上上小学的时候被爷爷带着离开海城，再也没有相见。
到现在她都长大了，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存在。
而她每次问起，飒漂亮总是欲言又止，什么都不肯说。
哪有父母会狠心丢下自己的女儿消失不见呢？
言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身为刑警的他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女孩此刻心情十分的低落。
“萌萌，”男人此刻略显庄重认真，“每位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每位父母爱孩子的方式更是不尽相同，”哪怕此刻都不在彼此身边，但心在。
“为了孩子，父母更是什么都能豁出命来，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如果他们知道孩子过得不幸福和开心，那就辜负了他们的爱。”
言野此刻的心脏就像是被铁链全都禁锢住，难受得让他呼吸不上来。
小时候去两个人初次见面的花园，有人却告诉他女孩前不久搬家了，他不知道飒萌萌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很是好奇和十分想要见到她，在日后，言野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去调查女孩的欲望。
但对她的想念更是日复一日的积攒。
“你说的也对。”
飒萌萌对于男人认真的语气感到稀奇，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很难得有安慰人的时候和细腻。
没想到，飒萌萌托着下巴，“看来言哥你也不差嘛。”
男人瞧她又恢复往日的活力，“那可是，我是最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瞧瞧，“臭屁。”
短暂的老宅之旅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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