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沈明珰闻声看过去,男子扛着锄头,一脸怒气的走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她身旁的小孩。
不是胡卜又是谁?
胡六似是被父亲胡卜吓到了,急忙闪躲到沈明珰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胡卜深吸一口气,语气不甚友好:“你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打算绑架我儿子?”
青黛不认识胡卜,只见这人气势骇人,便觉得他定然不怀好意,径直走到小姐面前,伸手护住她,呵斥道:“你想做什么?别污蔑小姐。”
沈明珰见胡卜脸色不对,拉过青黛的手,温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只是顺路看见这孩子要往山上走,出手拦下来罢了,没想到是您家孩子。”
她笑着把胡六从身后拉出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这不刚认出来,想和他打声招呼,您就回来了。”
胡六眼睛忽闪忽闪的,也不知听没听懂,胡乱的点头。
胡六这几日确实经常偷偷上山。
胡卜见状心知是他反应过度,语气好了许多,似是羞愧般:“是我误会了,您进我家坐坐吧。”
沈明珰没想到他态度变得如此之快,但也乐见其成。
想来这次商讨,定能顺利许多。
果不其然,胡卜这次执意要给他们做顿饭。沈明珰摆手推脱,却耐不住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
“上次你们来,我就让你们空着肚子走了,这次绝不可能还如此。”胡卜义正辞严。
沈明珰最后只得点头,再一旁看起了小孩子。
说起来,胡六,这个名字还真是粗糙。她又摸了摸那头顶的一撮呆毛。
她对可爱完全没有戒心。
青黛在一旁看着,不敢吭声。她方才反应过度,已经被小姐小声训诫了一顿。
如今再看小姐一脸温和的模样,她撇撇嘴。
小姐还真是千人千面。
没一会儿,胡卜就做好了饭,招呼他们吃了起来。沈明珰也在一句句闲聊中,没了原先的拘束。
氛围很好,胡卜和车夫聊的起劲,她在一旁听着,琢磨着如何开口问正事。
谁料胡卜先开了口:“沈小姐想必又是找我回沈家的吧?我最近可听说了,罗计那家伙跑了。”
“呵呵,我就知道他靠不住,还有上次来的那个福叔,他也不行。”
“不过啊,沈小姐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我已经不想再干这一行了。”
“太没趣。”胡卜喝了一大口水,但看架势却好似闷了口烈酒。
沈明珰眸里闪过丝光亮:“若是我真心想做平民的生意呢?您先前是有这个想法的吧。”
“您先别否认,我是认真考虑过的,做平民的生意对沈家来说,是最好的做法。”
“还请您认真考虑下。”
她说完,凝视着胡卜,细细观察他的表情。
胡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旋即意识到了她的目光,抬手搓了搓胡茬,低头咳嗽一声:“切莫开玩笑,沈家怎么可能调转船头?这样的决定可是大事,搞不好沈家就会翻船的。”
沈明珰闻言心知他有些意动,加了把火:“实不相瞒,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具体的事情,还不便说,但您大可放心,我是诚心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放在胡卜面前:“我这几日思来想去,确定好了材料,这才鼓足勇气来找您。您且看看。”
胡卜接过单子,仔细的看着,眼神微动,默了声。
她见状叹了口气:“若是您再拒绝,也只能算我们无缘。”
胡卜终于说话了:“我这些年,和许多人打过交道,你的意图也瞒不过我。照我看,你多半也干不了多久,不如早些买了沈家,给自己找个好夫家就是。”
沈明珰蹙眉:“您说的我也清楚,可我正在孝中,断不能不顾廉耻找人成亲。于我而言,最好的路,就是撑着沈家。”
“你要守孝三年,”胡卜似是喃喃自语,转而抬头紧盯着她:“要我回去,必须接受两个条件。”
这是松口了。沈明珰点头:“那是自然,您说。”
“第一,不能克扣工钱,不能虚高价格以次充好。”
“可以。”沈明珰应和,却被胡卜打断。
“尤其是价廉的货色。”
她点点头:“我自是说了做平民生意,便会认真。以沈家的名声,做平民生意,还是可行的。”
如今临江城做平民首饰的,大多是些普通工匠,想来她沈家要比散户工匠强上许多。
“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放弃官人贵胄的生意。您若是实在信不过我,不妨先来试试。倒时再离开也不迟。”
商人的话,真真假假,胡卜一时也分不清楚:“你真不愧是沈家老狐狸的后人,和他一路货色。”
胡卜哼了一声,撇过头,看着一旁呆愣的胡六:“还有一个事就是这孩子。他亲娘早逝,我又没钱续娶,上工的话,他就没有着落。”
沈明珰愣了个神,不曾想到第二个条件竟然是胡六,一时没有表态。
青黛今日本就惹了祸,不敢乱吭声了,便轻轻扯了扯小姐的衣袖。
沈明珰这才回过神,哭笑不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胡六可以送到沈家,有丫鬟仆人伺候。”
胡卜看着没什么反应,他轻轻推了推胡六:“以后你就去别人家住。”
胡六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听没听懂,自顾自的重复一个住字。
胡卜决定了回沈家,沈明珰心里一颗巨石就落了地,尽管她还有些疑惑胡卜的态度,但也不好意思直说,只旁敲侧击了一番。
胡卜也不知道懂没懂,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今天福叔怎么没来?”
她讪笑:“福伯忙着珠宝行那边的事了。”
“呵呵。”胡卜冷笑一声,“福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两人有恩怨?沈明珰眼里闪过丝困惑,接着问胡卜,可他却不肯再说了。
难不成上次胡卜刁难,就是因为福伯与他有旧怨?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