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陈熠一个箭步就要奔出去,但还是迟了一步,被人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你怎么看见我不打招呼啊?咱们的兄弟情义呢?”
听着这阴涔涔的声音,陈熠温和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他僵硬的转过身,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啊,原来是你啊,好巧。”
容成复扯扯嘴角:“那我的好兄弟,你跑什么啊?”
“我这不是没认出来是你,以为有人闹事,怕麻烦吗?”陈熠拍了拍他的肩,好奇的问:“你是来查案的吗?是谁在这里闹事啊?抓起来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店里的伙计一时搞不清状况,都直勾勾的看着两人,容成复面色黑沉,好似要吃人。
只有陈熠是真的觉得气氛不对,不敢多言。
但他最后还是没受得了这死一般的沉寂,讪讪道:“要不,咱们哥俩先去叙叙旧?”
行吧,容成复无所谓的耸耸肩,他闹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出来,想必是要换条路子了。
正想着,他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抬手勾上陈熠的脖子:“你来这干嘛呀?给心上人买珠钗吗?”
“没想到你竟然在临江城有第二个家呀?长什么样?我见过吗?你那未婚妻不介意吗?”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说完,就见陈熠腿一软,脚下踉跄一步。
陈熠堪堪稳住身形,无奈道:“你想干什么就直说。”
“哦。”容成复收回手,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太没趣,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他的朋友都太没趣了。
“走吧,”容成复看着周围人那奇怪的眼神,也觉得不自在,大步向前走,却见陈熠磨磨蹭蹭跟在后面,时刻准备开溜。
他又想使坏了,打趣道:“怎么回事?你是想去找哪个小妖精吗?我们多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吗?”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还翘了个兰花指。
正巧两人中间路过一位老大爷,他挑着扁担,看了一眼容成复,又看了眼陈熠,一时惊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对着容成复说道:“你们是在私奔吗?”
陈熠扶额,长叹一声,对着大爷连声道歉,罢了,拉着容成复就跑。
容成复也没想到开个玩笑正好被人撞见,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就撞上陈熠那愠怒的神情。
他这朋友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极少生气的如此明显。
他识趣的不敢多言。
陈熠拉着他进了个酒楼,轻车熟路的带他上了二楼的包间,又唤伙计点了几个菜,吩咐了些忌口。
这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又惹得容成复好奇了:“你来过多少次啊?怎么这般熟悉?莫不是……”他坏笑一声,还没说完,就听见“哐”的一声。
陈熠的扇子扔到了他的额上,正好打到昨日的伤口,疼的他嗷嚎一声。
陈熠冷着脸:“少装,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整成这副模样?”
方才他就发现了,这人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像被人揍了一顿,甚是凄惨。
容成复就等着这句呢,一股脑倒完这几日是苦水,完了感慨一句:“那大师说的真对,我果然破财。”
这世界真小,陈熠没想到他的遭遇还与沈家小姐有关,耐心听完,开口问道:“那沈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坏人。”容成复双手抱住后脑勺,靠着椅背,随意的答道。
“坏到什么程度?”陈熠问的认真。
容成复这时察觉到不对:“你怎么这么在乎那个沈家小姐呀?你们认识?”
这时小二走了进来,端上餐食,陈熠没回话,待人走了出去,才答道:“算是亲戚。”
容成复迟疑:“真亲戚还是假亲戚?”他就没听说过陈御史还有临江城的亲戚。
他凑近了些,语气严肃了很多:“你压根都不认识人家吧?是有什么麻烦吗?”
他这朋友心事多,一准有事瞒着他。
“这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我自己能应付得了。”陈熠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尝尝这个菜,味道好极了。”
容成复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谈起了这几日的见闻。
他来临江城不到一个月,却已走遍了大街小巷,听闻了不少趣事,甚至还学了些当地方言,不知情的,都以为他是半个本地人。
陈熠早就知道他的本领,对此见怪不怪,难得调侃道:“你现在身上还剩多少银子?”
这话音刚落,容成复就面露古怪之色,吞吞吐吐道:“差不多快花光了。不过我今日挣了十两银子。”
“你怎么挣的?”陈熠疑惑的看着他,容成复话到嘴边一哽。这事到底是他做的不太磊落,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熠见这反应就知道他没干好事:“你莫不是今日去沈家闹事的吧?去找沈小姐报复?”
他说着,恨铁不成钢般敲了敲容成复的头:“你的仁义礼智信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容成复抱头:“是她害我成这样的。”心里可以认错,嘴上绝不能服输。
“我明日带着你去认错。”陈熠长叹一声。
容成复不情愿的点点头,敷衍的应承了下,接着吃饭。
吃着吃着,容成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饭还没吞下去,就问道:“你来这干什么?住哪里?什么时候回去呀?”
他插科打诨了一番,现在想起来这件事。陈熠,他们同龄人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竟然不在家准备科举,而来临江城闲逛?
陈熠苦笑一声:“父亲要我先来历练一番,现在住在知府家里。父亲也没告诉我何时回去。”
容成复皱眉,扯了口鸡腿:“知府?”
“怎的,你那远方叔父有问题?”
“我前阵子刚把那老不羞打了一顿。”容成复满不在乎,“他不干净,背地里搞了不少猫腻。”
本朝规定官员不可经商。可春日宴那天他撞见知府和琳琅阁的关系,又逃不掉,只能装作震怒,打了那叔父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