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隐小步进书房,见刘辩正专注埋头练字,无声的靠前。
刘辩一个右横,抬笔,看着有些模样的字迹,满意的点头道:“什么事情?”
潘隐这才道:“陛下,杨大夫的马车失控,甩出马车,受了不轻的伤。”
刘辩看着纸张上的‘丞相’二字,笑着道:“他还想躲,朕就给他一个惊喜。命董卓先去监斩,明天启程去兖州。”
“是。”潘隐应着。
“皇甫坚长与曹操有消息了吗?”潘隐刚要转身,刘辩又问道。
潘隐立即道:“还没有。”
刘辩嗯了声,心里在想着,皇甫坚长能带回多少。
朝廷这边筹集钱粮肯定不会顺利,他真正寄希望的,还是改革税制,遏制地方的贪腐,将钱粮直接收到洛阳国库。
潘隐见刘辩没有再说话,快速出宫。
斩立决也是有时辰的,不能耽误吉时。
刘辩看着桌上的‘丞相’二字,又看向身边的奏本。
这是荀攸,钟繇,何颙等人的联合奏本,名字是‘盐政十八议’,内容是将盐政收归朝廷,由征税改回专卖。
相对于其他涉及全国的税赋,盐政本就归为朝廷,改动的影响,不会那么剧烈,操作空间更大,见效也最快。
刘辩目光闪动一阵,深吸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再等等。”
目前,还有两个难题要解决,一个是兖州,一个是并州,解决了这两个,在时间上,朝廷这边基本上稳定,可以专心于改革了。
太尉府。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洛阳的董卓,收到了刘辩的新命令。
董卓坐在那,双眼怒睁,满脸铁色。
李肃本来还为自己将上任六曹尚书暗暗高兴,闻听董卓要去监斩袁家,不由得心里暗惊,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许久,董卓收回吃人的眼神,看向李肃,烦躁的道:“就按你说的做,想办法让匈奴人寇边,这样牛辅等人就不用进京了。”
李肃连忙抬手,道:“下官领命。”
董卓站起来,穿戴好衣服,握着佩剑,快步出府。
李肃张口欲言,最终又没说出声。
他心里也想董卓找借口,不去做这个监斩,但他感觉到,董卓似乎有些猜忌他,不敢多嘴了。
刑场之上。
袁家二十多成年男子身穿囚服,以及十来个党羽,全数被押跪在刑场之上。
外围是一群廷尉府的差役以及禁军,再外面,是围观的百姓。
“奸贼!”
“乱臣贼子,祸国殃民!”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百姓们群情激奋,拼命的扔着手里的势头,臭鸡蛋,腐菜,怒声咒骂,甚至要冲进去。
袁基等袁家人默不作声,眼神里都是恐惧,其余党羽也是面若死灰。
在他们对面不远处,董卓端坐着,神色冷漠威严,双眼瞪如铜铃。
他身旁的廷尉府右监看着太阳,默默算了算时间,转身与董卓道:“董太尉,时辰到了。”
董卓心里想的是,尽快斩了这些袁家人,以好速速离开洛阳,逃回并州。
他只要拿起来桌上的斩令,喊一声‘斩’,不远处的袁家就会全数人头落地。
但事到临头,董卓又有些犹豫,斩了袁家,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得罪那些世家。
廷尉右监等了一会儿,见董卓没动作,又低声道:“董太尉?”
董卓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身前的斩令。
对他来说,所谓世家也不那么重要。
“董卓!”
突然间,刑场上的王匡双眼通红,脸色扭曲,大喝道:“今日,你屠戮士人,杀害忠良,就不怕天谴吗?”
董卓双眼一睁,寒芒如电,拿起斩令,沉声道:“斩!”
王匡跪直,怒吼道:“董卓,袁家待你不薄,你忘恩负义,辜负恩公,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董卓哼一声,根本不在意。
他的一声令下,刽子手将一众囚犯按住,高高举起屠刀。
“啊……”
袁家人忽然大哭起来,挣扎哭叫,大喊饶命。
四周的百姓的声音更大,呼喊着‘斩斩斩’。
袁基看着地面,神色恍惚,眼前好像浮现了一副特殊光景,居然是一个酷似袁家的人,站在一出高台,下面数百人在呼喊。
呼喊什么,他却听不见。
咔嚓
他听到了,也再也听不到了。
刑场上的所有人都听不到了,一个个人头滚落。
董卓见状,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袁家的死活关他董卓何事,他要尽快离开洛阳。
廷尉府的右监见董卓走了,连忙吩咐廷尉府的差役善后。
与此同时,太原郡,西四十里。
华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先后来到卢植的大营。
几人陆续进去了,这才发现不对劲,张济凝色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张济道:“不是来领钱粮的吗?”
“我是因为论功。”
“我是为了拿那抚恤钱。”
华雄,郭汜等人相继说着,众人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李傕转身就想走。
迎面的大帐掀开,卢植缓步进来。
李傕见状,慢慢后退,其他神色发紧,不自觉的握紧腰间的刀剑。
他们都是董卓的部下,是董卓留在并州,以令朝廷忌惮的领兵之人。
这些人对朝廷十分警惕,一直以来,都以各种理由躲着卢植,不受命令。
这次是为了钱粮,才冒险而来。
卢植面容宽厚,眉头细长,神情既有读书人的温和,又有武将的凌厉。
他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进来,冷眼四观,道:“你们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