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只有一桌,几人瞥了他一眼,并不在意,继续低声议论。
“要我说,十有八九是有那道遗诏的,先帝喜爱渤海王人所共知。”
“我记得,先帝在时,曾经一度要立渤海王,被群臣所谏阻。”
“可不是,废后的事都提了出来,动静还不小。”
“真要是这样,那道檄文,多少是真的……”
“真个屁!当今陛下继位快一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冒出来?”
“对啊,去年你们还记得吗?皇宫里死了多少?宫外又死了多少人?怎么没人提什么遗诏?”
“无非是那袁术走投无路,找个借口谋反!”
“不是不是,那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跟随吧?我觉得,遗诏多半是有的。”
“有?那这份遗诏在哪里?太皇太后?太后?还是那十二阉宦?”
“我听说,蹇硕还活着,就在袁术的军中!”
“遗诏,在他手里?”
“不清楚,据说袁术已攻占豫州,随时都会打到司隶!”
“那我们怎么办?要逃吗?”
“肯定要逃,但现在能逃往哪里?”
“兖州,青州不行,只能去益州了……”
李儒默默听了一阵,暗自摇头,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一大群紫衣士兵蜂拥而入,毫不顾忌李儒,将他推到了一旁。
“非议圣上,散播妄言,给我带走!”领头的军侯,环顾正在议论的四五人,一挥手道。
“我们没有……”
不等他们说话,紫衣士卒拳脚相加,套上枷锁,直接押走。
李儒假装没看到,迅速离开。
……
豫州,陈国,陈县。
正堂之内,济济一堂。
董卓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分别是牛辅,郭汜,华雄等一大群人,贾诩此时也在这里。
董卓一身的精致常服,笑容满面,道:“老夫此番奉旨剿贼,还须仰赖诸位。”
华雄,郭汜等人心中暗凛,连忙抬手道:“下官等谨遵董公之命!”
除了牛辅之外,华雄,郭汜,张济等人被卢植‘俘获’,而后安置在禁军大营,与董卓有很长一段时间‘失联’。
董卓看着他们,笑呵呵的,看出一点心底所想,抬头向汝南方向,道:“诸位,袁术小儿猖狂,要老夫投降,你们怎么看?”
牛辅冷笑一声,道:“义父,给我五千兵马,我将袁术人头拿来献给义父!”
董卓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放心的,余光扫过其他人,忽的盯着贾诩,笑呵呵的道:“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端坐在末尾,面容儒雅,默不作声,与众多粗汉格格不入。
他见董卓问话,微微躬身,道:“这要看董公,是要剿匪,还是要求生。”
董卓神色一怔,茫然的道:“剿匪如何?求生又如何?”
其他人同样转向董卓,脸上都有些莫名其妙,贾诩在说什么?
贾诩神色不动,与董卓对视,道:“若是剿匪,以一偏师诱敌,董公率主力佯攻汝南,叛军必乱,埋伏于半道,择机而战,叛军必败!”
董卓神情还在发愣,道:“求生又如何?”
贾诩道:“如是求生,须有立足之地,豫州不止可立足,也可成大业!”
董卓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眼神一阵闪烁,旋即哈哈大笑,道:“文和所言,老夫读书少,听的不是甚明白。请文和到后堂,与老夫详细一说。”
说着,董卓起身,径直走向侧门。
牛辅,郭汜,张济等人反而愣住了,袁术再强,这还没打,怎么就到了求生一说?
贾诩没有多言,跟着董卓来到了后堂。
甫一坐下,董卓迫不及待,一脸请教模样的道:“文和,还请细说。”
贾诩看着他,不冷不热的道:“董公想听什么?”
“自是安生立命。”董卓道。
贾诩故作思索,没有说话。
董卓见状,坐直身体,沉声道:“文和有何要求,但说无妨,老夫无不准!”
贾诩这才抬起头,道:“在下一路东来,身无长物,还请董公赐些田地。”
董卓还以为什么,一摆手,道:“明日,不,今日,老夫便命人为文和准备大宅、腴田一千亩,仆从婢女各一百!”
贾诩面露微笑,抬起手道:“多谢董公。”
董卓摆足了请教姿态,道:“还请文和教老夫。”
贾诩没有再藏掖,道:“董公不容于朝廷,此番征讨叛乱,不论成败,唯有横死一途!”
董卓神色凝重,重重点头,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在洛阳城时时刻刻心惊胆战,整日整夜的想要逃离。
贾诩双眼寒意一闪,道:“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剿灭袁术,董公便再无用处,朝廷翻旧账,杀害董公是必然之举。是以,董公不能再回朝廷,须有立足之地!”
“文和说的是这豫州?”董卓连忙道。
贾诩点头,道:“汉室享国四百余年,而今正当寿终正寝。英雄豪杰立于当世,岂能毫无作为?那袁术之辈,看不清局势,妄图作乱,虽强横一时,败亡即在眼前。”
董卓小眼睛眨了下,道:“袁术势大,真的好对付?”
贾诩嗤笑一声,道:“汉室虽衰微,但根基犹在,天下人心在汉,袁术公然造反,势被群起而攻之,有一人可战天下乎?”
董卓立时明白了,转而道:“老夫能占得豫州?”
贾诩神色从容,有种智珠在握的自信,道:“董公且看,那青州虽暂平,我料定今年还会大乱!兖州、冀州非有十万兵不可镇守,朝廷即便有兵也是无粮。幽、并、司隶自给尚且不足,又如稳固基业?”
董卓好像如梦方醒,双眼大睁,抬起手道:“文和一言,胜老夫读万卷书!”
说完这一句,他连忙又道:“那,老夫该如何?那袁术,老夫剿灭还是不剿?”
贾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