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面对董卓的厚礼,从一开始的明拒,到后来的暗收,再到现在的互相赠礼,引起了朝野无数弹劾。
这件事,王允早就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提醒过他。
起初,王允还能以李儒是因为他的话,在盯着董卓,现在王允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查。”王允漠然着脸,语气平淡,仿佛没有情绪。
司马儁会意,道:“下官这就安排信得过人去。”
司马儁对刑曹的控制,远胜过李儒。以他的威望,二荀都卖面子,很多事情做的相当顺手。
王允目送着司马儁出去,等他走了许久,眉头慢慢皱起又一点点松开。
并州王家以及汝南李儒接连出事,很明显是‘颍川党’对他的反击,而王允能动用的手段相当有限。
虽然有旨意在手,宫里支持,但手底下没人也是他的巨大短板!
在司马儁出宫,返回刑曹的时候,蔡邕刚刚从户曹出来。
得知外孙要‘议立太子’,蔡邕动力十足,正在拼力推动各处的太学、鸿都门学等分院的建立。
这次来户曹,他是来要钱要粮的。
洛阳县升级为洛阳府,洛阳县的地位陡然攀升,除了各种制度的变化外,相对的整治待遇也在提格。
原本的太学分院是要建在河南县的,现在改在洛阳县,称为‘洛阳府学’,从筹建到招募,处处需要钱粮。
以往依靠‘众筹’的方式已经不足,需要朝廷拨付了。
不过,朝廷处处用钱,自然更缺钱,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建学,哪怕面对是蔡邕,户曹能挤出来的也不多。
蔡邕对于户曹给的三百万钱十分不满,脸色难看的走出来。
与司马儁打了个对脸,却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司马儁拄着拐,本还想客套两句,见状只能作罢。
而气冲冲上了马车,刚要发泄一通,驾马车的仆从连忙来到窗边,低声道:“主人,宫里传出消息,说是不日将会降旨,主人要位列尚书台,参知政事了。”
撕拉
蔡邕猛的拉开窗帘,双眼怒睁的道:“你听谁说的?”
仆从被吓了一跳,连忙瞥了眼四周,道:“是尚书台一个同乡递的话,说是尚书台在草拟旨意了。”
蔡邕心里震动非常,将信将疑。
他前不久才被降级三等,现在又要入尚书台?
“进宫!”突然间,蔡邕说道。
仆从急忙凑前一点,越发低声道:“主人,现在进宫不合适吧?”
蔡邕惊醒过来,道:“对对对,这样,先回府,让人入宫接贞姬,顺便与文姬探探口风。”
“是。”仆从应着,强压高兴的驾着马车回府。
他们家主人升官了,他们这些仆人也会水涨船高。
虽然是仆从,那也得看是哪一家的仆从!
……
到了晚上,雪是越下越大,刘辩坐在芳林苑内,煮着菜,边吃边赏雪。
他对面坐着丞相杨彪。
杨彪越来越胖了,衣服都是特制的,坐在那,简直像个小肉山。
刘辩看着雪,笑着道:“看到这样的雪,朕就想起了一句诗,大雪满弓刀,单于夜遁逃。真希望有那么一天,朕能遣一大将,纵横大漠,横扫一切夷族,重现卫霍之光……”
杨彪坐在刘辩对面,小眼睛眨了眨眼。
他读的书不敢说多,但绝对不会少,怎么就没听过这一句?
刘辩倒是没有发觉,拿起炉子上的热酒,给杨彪倒了一杯,道:“卿家要告假?”
杨彪突然咳嗽了几声,而后艰难的躬身道:“回陛下,臣近来多病缠身,医师要我少吃少坐,多多减肥,但臣总是管不住嘴,现在起床都有些麻烦,只能请陛下允准臣告假休养。”
刘辩稍作沉吟,道:“体胖确实容易引来很多病症,这样吧,卿家多动一动,不要老是坐着了。卿家代朕走一趟冀州,安抚冀州各世家、百姓,尽快的平复。”
冀州经过一番大战,民生凋敝,诸世家惶恐,逃离的灾民、世家无数,随后匪盗四起,应劭,张辽等人拼力镇压,颇为费力,时不时向朝廷求援。
杨彪胖脸动了动,面露犹豫的道:“陛下,臣病体难行,恐会误事。是否,请王子师走这一趟?”
刘辩笑了笑,道:“王卿家还有其他事情。卿家要多活动,主要是找一些人说说话,谈一谈。不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要协助应劭平乱,而不是处处掣肘。那孙伉等人附逆的事,朝廷势必追究到底,绝不会妥协!”
杨彪急忙躬身,头上冷汗涔涔的道:“臣领旨!”
孙伉等人串通黑山军一事,在朝廷里也是很是震动,几乎所有人都要求严惩不贷。
但冀州的世家大户,勋贵旧老纷纷尚书求情,要求朝廷以‘大局为重,抚定民生’,继续追究,不利于稳定冀州。
刘辩看着杨彪,无法判断这位是不是参透了他赐给饭菜的用意。
刘辩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忽然道:“卿家有没有觉得,近来的朝局,有些过于平静了?”
作为丞相,哪怕不管事,该有的敏锐,杨彪还是有的。
涉及王允以及所谓的‘颍川党’,杨彪都有所顾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陛下,臣,臣以为,朝臣还是当以和睦为要。”
刘辩嗯了一声,目光盯着杨彪的脸,道:“刘弘进京是为了什么?”
杨彪手一顿,而后脸角抖动着,又有些僵硬,道:“臣,臣不知。”
话音刚落,他急急正色道:“陛下,臣,确实不知!”
刘辩双眼微微闪动,哼笑了一声,道:“连卿家都不知道,看了,是有什么大事情了。”
一件事的大小轻重,往往与他的保密等级有关。
本来还想作壁上观的杨彪,这会儿心里直哆嗦。
宫里既然有了察觉,那王允等人的图谋,多半不会成功!
之所以打哆嗦,是因为王允一旦不能成功,必然会招来宫里的强大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