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酒,抬头看着大太阳,道:“将军,要多一些南方兵。”
曹操勉强能走路了,擦着汗,指挥家丁搬动家具,好一阵子才来到郭嘉身旁,燥热难耐的道:“尚书台、六曹,御史台,廷尉府,九寺都躲着我,那见我的,也言谈冷漠,虚假客套,没有半点实际。除了陛下亲口指定给我的,我是半点都不能指望朝廷了。”
郭嘉摇头,道:“世人都说‘汉室将终’,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种话,也就是郭嘉敢在曹操面前说,换个人就是拉出去砍了。
曹操毫无所觉,感慨道:“我为名声所累啊。”
郭嘉笑了笑,道:“见过陈留王了?”
曹操倚在门框上,望着不远处的曹昂练剑,道:“见过了,许诺我向尚书台说情。不过也明说了,陛下与尚书台的关系似有些紧张,他的话未必有用。”
“咳咳咳,”
郭嘉被酒呛到了,歪头看向曹操,道:“尚书台与陛下的关系……‘紧张’?传言是真的,陛下对‘颍川党’起疑了?”
曹操脸色如常,道:“不是。我仔细探听过,是‘新政’,陛下对尚书台推行‘新政’的进度很是不满,施加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郭嘉没有再喝酒,神情沉思。
郭嘉同样出自颍川,但却是小门小户,与荀家有天壤之别,郭嘉不是攀荣富贵的人,是以从未接近过他们。
可并不是不认识。
相反,郭嘉也有一定名声,得到荀家赏识,资助过。
他在意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一旦‘颍川党’真的失宠,那便是下一个‘袁家’,而且所涉可能比袁家更为广泛!
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场景,郭嘉稍微一想就头皮发麻。
郭嘉不喜欢朝廷,更不喜欢这种尔虞我诈,默默点头,道:“将军明日进攻吗?”
曹操刚要说话,便看到了大肚子的卞夫人,牵着曹丕走过来。
“什么事情?”曹操迅速站直,面露肃色。
在儿子、小辈面前,曹操一直是一个严厉长辈。
卞夫人瞥了眼郭嘉,有些迟疑。
郭嘉微微一笑,转身向里走去。
卞夫人这才近前,在曹操耳边低声道:“有人给将军安排了一个女人,请你纳妾。”
曹操脸色骤变,看向曹丕,沉声道:“听到了?”
曹丕惧怕曹操,怯怯道:“听到了。”
“不得说与任何人听,知晓吗?”曹操神情越发严厉的道。
曹丕不明所以,也不敢想,直接道:“知晓了。”
曹操审视了他一阵,这才与卞夫人呵斥道:“社稷有危,我曹操岂能贪图这些?告诉那些人,再敢乱来,休要来往!”
卞夫人愣住了,曹操已经有几年没纳妾了,好像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女人。
怎么突然转性了?
在卞夫人眼里,她这位夫君,好色成性,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几年纳妾,真的是不可思议!
曹操却冷哼一声,继续道:“还有,以往那些人,尽量不要走动了。”
在刘辩继位之前,曹操三十多岁,还行如纨绔,贪财好色,侠气浓重,结交了不知道多少狐朋狗友。
卞夫人被曹操吓到了,连连应着,挺着大肚子牵着曹丕急匆匆走了。
曹操神情有些难看,目光闪烁不休。
他何尝不想纳妾,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到过不知道多少可人的小媳妇、小寡妇,可刘辩给他下过旨意,纳妾要征得他的同意!
这是是源于何咸的妻子尹氏,曹操并未得手。
可如果因为一个区区妾室去宫里请命,只有一个可能——曹操昏头了!
郭嘉从里面走出来,喝着酒,道:“将军,那位皇甫尚书怎么说?”
曹操定住心神,回忆片刻,道:“倒是很好说话,答应了我诸多器械。”
郭嘉站在曹操边上,悠悠的望着院中的曹昂。
曹操等不到郭嘉的话,忽然一怔,仔细推敲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遗漏,疑惑的道:“奉孝之言,意有所指?”
郭嘉微微一笑,道:“将军应该找机会,拜访一下那位皇甫校尉。”
曹操对皇甫坚寿没什么印象,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是清楚知晓皇甫坚寿是干什么的,而且还曾在大司马府看过一些秘密情报!
“找不到人,”
曹操擦着头上的汗,道:“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除了宫里,没人清楚。想要利用他手里的消息,怕是不容易。”
郭嘉笑着喝酒。
他的话到这里,相信曹操有办法做到。
曹操热的满头是汗,摸着胡子的汗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吏曹那边似乎准备清洗一些人,包括我招降的黑山军、黄巾军。”
“清洗?”
郭嘉有些意外了,道:“朝廷不是想要稳定吗?这么做不担心激起这些人的再次反叛,或者令各处的叛乱更加炽盛?”
曹操狭长双眼异常的冷静,道:“陛下对尚书台不满,尚书台自然要做出回应。”
郭嘉想到了当年王允借‘裁剪冗官’,夹带私货的针对‘颍川党’的事。
郭嘉喝了口酒,摇头失笑道:“从古至今,这朝廷换了一波一波人,可新鲜事没多少。”
“一点都不新鲜。”
曹操也是亲历王允那段时间的人,见曹昂收剑,神情微动,道:“我与皇甫校尉的侍卫史阿有些交情,我想办法透过他,与皇甫校尉尝试联络,再不济,我也能直接向陛下索要。”
郭嘉没有在意,曹操是有足够的能力与智计,只不过需要克服自身的性格缺陷。
“主人,”
一个家仆穿过箱子以及来往的家仆,跑到曹操身前,道:“陈留王府的消息,说是太皇太后病重了。”
曹操摆了摆手,与郭嘉对视一眼,倒也没有太过震动。
郭嘉望向陈留王府方向,若有所指的道:“陛下能容陈留王活到现在,这份隐忍与魄力,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