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荀轲拉着的老农仍不肯起身,但荀轲年岁虽然不算多大,在顾家小院中习武的时间并不短,已开始练脏,自然不是老农所能抗拒的,直接便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什么捡到没有捡到的?”
荀轲有些疑惑,他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件衣,给老农披了上去,“这么冷的天,穿的又这么薄,不怕死啊?快点穿上!”
温暖的衣物落在身上,老农整个人身体都是一僵。
昏黄浑浊的双目这个时候才敢真正看向荀轲,见到对方面庞白净,衣衫不凡的模样后又赶忙挪开视线,似乎多看一瞬便是罪过。
“穿上啊!愣着做什么?这衣服给伱了。”
荀轲眉头微皱,这人怎么有些听不懂话呢。
“你这样可不行。”
顾担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说道:“老丈莫怕,我们乃是来大祈做生意的商人,路过此地,许久不见人烟,见到你后便想过来问个路,交谈几句,没有恶意。”
“商商人?”
本讷讷不敢言,呆立在那里的老农这个时候才算是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问路啊,那我知道,年轻的时候我走过的地方可多了,你们要去哪?”
老农脸上的惊慌褪去,露出自豪的表情,又将荀轲给他披上的衣取下,“问路的话,不用这些东西的,咱从不骗人,定不会乱指路的。”
“我们准备去一趟大祈的皇都。”
顾担说道。
“皇都?”
老农没有迟疑,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一直走就是,越往那边人就越多,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路上再问一问。不过皇都距离这里远得很嘞,你们怎会在冬日里赶路啊?”
冬季万物皆寂,无论是商旅、战事还是农忙通常都是偃旗息鼓,静待来年。
能够感叹冬日时光美好的,那都是火炉不停,衣食富足的富贵人家,寻常人最怕的便是冬季。
闲倒是闲了,活也难活。
“嗨,不就是为了生计么。你也知道,最近几年一直都在打仗,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再不趁着冬季出来找点生计,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担叹息着说道。
“是诶!”
一听这话,老农似是深有同感,“这场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您也不高兴?我记得大祈是最强的那个,一直在赢才对,您怎也盼着快点结束呢?”顾担似是找到了知音,连忙说道。
“赢”
老农嘴唇嗡动,一时讷讷。
“外面太冷了,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正好我们俩也准备修整修整,不如到你家再聊一聊如何?”
顾担直接说道。
“这”
迟疑片刻,老农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有点脏乱,两位客人莫要嫌弃。”
“好说好说,在这种天气,能有个地方避雪便感激不尽了。”
顾担将马匹牵来,“走路太慢,上来骑马去吧。”
老农昏沉的目光仔细端详了一下顾担牵来的马匹,惊讶的说道:“呀,您这马可了不得!是一等一的好马啊!”
“你还懂马?”
“当然懂嘞,年轻的时候我可在给大人物的马场里干过好几年呢!”
老农有些自豪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那咱就看看您的骑术如何。”
顾担笑着点头。
他和荀轲共乘一匹,让老农自己来乘骑骏马,虽然最开始略显生疏,但没多久便熟练了起来,果然是有模有样,颇为精湛,该是许久未曾乘骑过马匹,才会初时有些陌生。
狂风不断,飞雪漫天。
老农却显得颇为兴奋,驾驭着骏马在两人的身前疾驰领路。
骏马大概奔行了一刻钟的功夫,眼前出现了几间没有多大的茅草屋,老农翻身下马,指了指那间屋子,“那就是俺家。”
“劳烦了。”
“小事儿小事儿。”
老农快步走到屋子里,嚷嚷道:“老婆子,来了俩客人,整点热乎的东西吃一吃。”
屋内传出妇人闷闷的声音。
“客人?”
“对,速度快点,再烧点热水,这大雪天的,冻死个人了要。”
说着,对顾担和荀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位稍等,我去取柴,生火也好暖和一些。”
这屋子虽说也能勉强遮风挡雨,但里面亦是有些森冷潮湿,而且极为的“干净”。
顾担目光四望,仅有一个桌子,四个凳子,其他物件儿竟一个都没看到。
反倒是让本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有些空旷和宽敞了。
“一起去吧。”
顾担跟了上去。
走到老农家里的库房,此时寒冬刚到,里面存储的木柴却颇少,仅两捆有余。
顾担过去的时候,老农正准备搬那少些的木柴,在看到顾担进来之后,咬了咬牙,直接抱起一捆。
“您是客人,哪能让您搬?咱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老农说道。
回到空旷的主屋,老农用火石升起了火,小心的添着木柴,催促道:“老婆子你快点啊!火都升起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
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还有被明显压低的,恼怒的抱怨声。
“自己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招待两位客人.”
那声音压的很低,但顾担的听力自是超凡,荀轲听闻不到,落在他的耳中自是清晰。
没多久便有一老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她身材单薄瘦弱,面庞粗粝而僵硬,肤色蜡黄且松弛,但最让人关注的,却是穿在她身上,明显小了不少的单薄麻衣,紧紧裹住本就并不丰腴的干瘦身体,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吃力。
老妇人目光落在顾担和荀轲的身上,也是吃了一惊。
这么俊的人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