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确实是个好官。”
听到自己培养的后辈被如此夸赞,顾担也难免有些高兴,颇有种我家娃可算是成材了的感觉。
不枉他辛辛苦苦的栽培!
“是好官,是好官。”
老丈连连点头,“他搁这儿里时候,有啥冤屈都管,俩镇子浇地都能论个明白,俺都服气哩很,就是之后叫皇上调走了。”
调走?
那大概是靠着政绩升迁了,毕竟关系在那里放着,王莽对其多有照顾也是理所应当,更不用说荀轲本身就很有能力,算不得走后门。
“接任的那个呢?咋样?”
顾担见老丈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多的失望之色,大概对荀轲走后,换上来的那个布政使也颇为满意,不由得又问了一句。
如果当真是一个人才,回去也可以给王莽说一下,重点关注一番。
毕竟在顾担自身的印象里,夏朝好像还是蛮缺人才的样子。
“那个也厉害,说自己是道家嘞啥,反正也不孬,就是弄里事儿俺也看不懂,反正商人是越来越多了,东西也越来越多了,该是个好官。”
老丈指了指那西瓜,“那瓜就是他派人弄回来哩,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哩东西,有哩有用,有哩没用,可多一堆。”
道家?
顾担想了想,该不会是清平子的那俩徒弟吧?
邹聃、庄生?
不过想一想庄生在藏经阁中抱着那神神鬼鬼之书沉迷其中的样子,顾担晃了晃脑袋,应该就是邹聃无疑了。
这个小家伙他也颇有印象,当初
原话顾担都还记得。
‘吾善观星辰天象,阴阳变化,可敬授民时。’
如今看来,还真没有说什么谎话,起码才能是真的。
“还不错。”
顾担脸上升起笑容,对于这十年来夏朝全新的变化,通过这样的方式有了全新的体悟。
当初那群还是孩子的家伙,如今也已经成长了起来,开始为人遮风挡雨。
一直以来,顾担接受了不少人的传承,此时已到馈赠天下之时。
“叨扰您这么久,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
一席话语之后,顾担也难免有一种归心似箭般的感觉,此时站起身来想了想,从水缸里盛出来一瓢水。
一滴青翠欲滴的液体落入其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碗水,您与家人分着喝了,不可喝多。”
顾担告诫道。
“什”
老丈正想说话,却忽然发现面前的顾担不见了踪影。
光天化日之下,整个人就那么忽然消失不见了!
独独留下了那一瓢水放在那里,证明先前所见并未是一场错觉。
老丈呆立当场。
虽有归心似箭之意,顾担还是按捺着自己的心思,以并不快的速度,用最普通的车马,向着皇都奔行而去。
沿途之所见,足以证明豫州的那位老丈并未说假话。
欣欣向荣,万物竞发般的光景犹在眼前,再货真价实不过。
络绎不绝的商队挤满商道,还有明显身着其他国度服饰的人夹杂其中,隐约可见。
其中不止是单有商队,还有过来朝圣的学子。
是的,朝圣。
顾担打听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王莽为墨丘竖了一个颇大的雕像,就在皇都之中。
据说雕像的底座上还刻着两行字。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对于世人而言,墨子已经故去,但感念他恩德的人还有很多。
甚至不止是夏朝国内,就连大祈那边,顾担都见到了墨丘的神庙和长生牌位.
底层民众或许没有那么聪慧,见识也短浅,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谁对他们好。
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很多从底层成长起来的学子,年龄大了些,有了余财之后,便想来到夏朝,感悟一番墨子走过的路,缅怀一下那位至圣先师。
这一举动甚至引发了一股风潮,各国子弟不来转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瞻仰墨家,仰慕墨丘。
甚至在即将抵达皇都的时候,顾担还看到有身着大祈服饰的学子,走一步就要跪下磕一个头。
刚开始顾担还以为谁如此胆大包天,将人逼成这个样子。
找人一问,自称是瞻仰墨子的德行,但自知无法比肩,便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敬仰,彰显自身的虔诚。
对此,顾担的评价是:墨丘要是知道你这么做,非得过来给你两巴掌。
人不应自贱。
墨丘自己也从未自诩过什么圣人,甚至他从未动用过自己的名望来完成什么事情。
弑帝也好,阵斩大青指挥使也好,帮羽州守城也好,乃至最后源河决堤之下的宗师之怒也好,从始至终,墨丘都仅仅只代表自己和墨家。
他欲伸张天下的道义,却不会将天下的道义放在别人的身上,更不会借此要谁对他顶礼膜拜。
只是因为人间的苦难他看到过,所以要做些什么,就是为了他们能够站起来活着。
这才是顾担由衷欣赏墨丘的原因,也是愿意出山的根本原因。
因为有着那样的人如此努力,所以才会唤醒心中的道义与仁德。
这份道义与仁德不需人人都去做,恰恰相反,大部分人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去给别人添堵,便已经足够。
可如今,墨丘已经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圣贤。
圣贤喊的多了,便好似已不是人了。
捧上神坛,表达敬仰,以离奇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无知与幼稚。
这,到底是因为感悟到了其中的德行与道义,还是一场活生生的闹剧呢?
顾担若有所思。
行走在凡尘之中,亲眼目睹之下。
鲜着锦里,新的问题也在时刻诞生。
这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啊!
只要还没有抵达那最终的,如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