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尚过随意的说道。
“好嘞,这位爷您请。”
顾担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来为公尚过引路。
“哼。”
公尚过鼻尖喷出一股气流,瞪了顾担一眼,懒得跟他搅闹。
走出府邸大门的时候,顾担趁着公尚过牵驴子的功夫,停了下来。
跟在他们后边的护卫如临大敌道:“你还有什么事?”
“前些年朝廷颁布的《神农百草经要》你看过没有?”
顾担并不回答,反而问道。
“那不是医书么?我看医书作甚?”
护卫拿不住他的意思。
那本医书他当然知道,如今医馆在各地纷纷开展,皆以《神农百草经要》作为镇馆之宝,如今的夏朝丞相荀轲亦是对其百般推崇,想不耳闻都不行。
“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顾担笑了笑,转身离去。
护卫跟了他们不断的时间,却一直没有打扰,算是个细心的人,既然不肯收银子,顾担也不会让他白忙活一趟。
不过,究竟有没有收获,就要看他的细心程度,到底够不够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目视着有些古怪的二人骑着毛驴远去,侍卫挠着头,又看了看自己蒲扇般的大手,“让我看医书?拿着绣针给人治病啊?”
话是这么说,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好奇。
毕竟,对方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远胜寻常人。
若非刚开始给他递银子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还真以为天上下来了谪仙人。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让他这么通融一二的。
顾担和公尚过开始返程。
虽然公尚过没有说,但顾担还是能够看出来,羽州之行,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份心念,久居官场的那份气势开始逐渐褪去。
年老之后,再看看自己年轻时候生活的地方,大概的确会让一个人看开很多。
夏朝四十八年,两个人骑着毛驴,来到了豫州。
“这次,去源河那边看一看吧?”
上次从豫州行过,源河那边是没有过去的,公尚过一生都未曾去过那里。
“好。”
顾担自无不可的点头。
“如今豫州布政使,是苍。”
公尚过倒是提起了几分的兴致,抚着白的胡子,“你养的这个小家伙也不一般啊!养了百房妻妾,当初我还任职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够收到弹劾苍的文书,都是说他荒淫什么的。”
“.真不熟。”
顾担面色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苍?
是谁?
真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
公尚过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一定要给顾担找出什么劣迹的话,他最大的劣迹,似乎就是养出了这么一个家伙。
明明有他这么好的一个榜样在,怎就出了苍这种混账呢?
娶就娶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顾担自无不许之处。
甚至荀轲和小莹,都是顾担牵线的。
可苍娶的已经不是一般的多了,连王莽都得说一声自愧不如。
还好从血脉上来说,的确没有什么牵连,不然顾担跳进源河都洗不清了。
“你啊.”
笑过之后,公尚过又摇了摇头,盯着顾担那足以让人嫉妒到发狂的年轻面容上多看了几眼,“等去不周山脉的时候,再找找有没有年轻的女宗师吧。寻常女子,倒的确难入你眼。”
红颜易老,韶光易逝。
人间若现真豪杰,美人也难留声色。
寻常女子,还真陪伴不了他多长的时间。
以如今顾担几乎恒定的容颜来看,怕是还能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毕竟那是大宗师,找不出
“闲的没事干?说这个做什么。”
顾担眉头微挑,“莫非你春心萌动了?”
“萌动到土里了。”
公尚过撇了撇嘴,两人拌着嘴,一路来到了源河边上。
今日的源河畔,竟也是意外的热闹。
两旁有民众敲锣打鼓,源河面上还有人撑着船比斗。
随便找人问了问,便能够知道,他们是在祭奠一个人。
墨丘。
夏朝的至圣先师,墨家最初的巨子。
墨家推崇节俭,所以他们没有往源河里扔东西,这种规模盛大的节日,只是进行一些欢庆活动。
意义么,和在羽州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规模更大,民众更多,也更加热闹一些。
很多人并不身着华美的服饰,恰恰相反,他们身着粗布麻衣,踩着最寒酸的草鞋,到处问人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问一问方才知晓,他们要在七天的时间里,当一次自发的“墨者”。
这已经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感激了,他们在体验先辈们当初的那一份苦楚。
公尚过来到这里的时候,立刻便有‘墨者’拿出了自己的小马扎,供他坐下来休息。
公尚过也并未推辞的坐了下来,目光四望。
源河之畔,身着短褐的‘墨者’竟然也占了足足三成之数,这已是极为了不得!
若墨家真能有这么多人的话,夏朝的兴盛怕是还要再往上好几个台阶。
不过,真正的墨者和这些暂时的墨者,还是很好辨认的。
因为墨者的肌肤看上去都很黑。
风吹日晒之下,纵是武者也顶不住那份苦熬,一个个都跟乡下的老农差不多,苦哈哈的样子,想装都装不出来。
无论如何,这已经很好了。
在源河畔寻了个树荫之地,公尚过坐在小马扎上,眼睛似睁似闭,有些恍惚的说道:“上一次咱们和墨兄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
顾担的记忆力很好,立刻便想了起来,“宗明三十七年,春末。”
“宗明三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