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笼罩的血池之中,一人盘坐。
血池的规模约莫五丈有余,深红间那些鲜血恍如活物,似是沸腾。
顾担盘坐其中,整个血池之内,属于他的鲜血正与身躯彼此共振,那是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
隐约间,像是肢体得到了延伸,又像是自身有形的肢体逐渐隐去,每一滴鲜血,都是他新的肢体的承接,那是非同一般的体验。
心神放空之际,他逐渐进入到那种特殊的状态之中,忽略掉外界的一切,开始审查自身,或者说,重新了解自身。
时间在此时,似乎失去了意义。
春日的微风划过,血池仍旧沸腾;夏日的阳光炙烤,血池逐渐平静;秋季的雨水临至,血池古井无波;冬日的雪倾泻,血池无动于衷。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年又一年,就这么平平淡淡间划过。
这一次炼炁,远比任何一次都要缓慢的多。
手掌之间,每一个节点都那般恰到好处,便是世上最完美的工匠,都难以雕琢仿制,他的躯体似是浑然天成,再无半分瑕疵可言。
片刻之后,那个孩子着急忙慌的大吼道:“爹、爹!!!快出来看啊,我见到仙人啦!”
不过血迹仍旧鲜明。
每一缕血肉,都处在最正确的位置上,等待着他的呼唤。
两者彼此交融,趋于稳定。
哪怕鳞甲破碎,哪怕骨骼折断,哪怕自身崩溃,跳动的血肉还是那般富有活力,应对着虚无间的呼唤。
只要身具血肉的生灵,处在被其笼罩的范围,都完全无法抗拒分毫。
飞鸟、兔子、野猪、猛虎、毒蛇、昆虫.
无论是任何东西。
当一切收拾完后,顾担又回到了镇川脚下的茅草屋旁。
一种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强大感,在自身凝现。
日月轮转,时光不息。
他的身躯好似干涸至极的沙漠,遇到了连天的暴雨。
没有答案。
顾担难以想象,上古之时,那些自巫之后出现,真正执掌先天之炁,天地最本源力量的炼气士,究竟强大与恐怖到何种程度!
顾担喃喃自语。
有毒蛇狂舞,进行着一场疯狂的舞蹈,那长条状的肢体以恐怖的速度跃动,那双细小的眼珠中水盈盈一片。
力量本身无罪,但过于靠近力量者,难免会被力量所波及。
“还好跑到了深山老林之中,若是在闹市,不知不觉间便要平添多少杀孽.看来仙人远离人间,倒也不见得真是对凡人不屑一顾。”
方圆十里之内,尚且还在狂舞不休的血肉,也逐渐丧失了活力,彻底洒落在地。
“咚。”
浑然不知逃过了一劫的飞鸟,被这恐怖的声势与洒落四方的血雾吓得扑棱起翅膀,头也不敢回的振翅高飞而去。
那被他一念间点爆的毒蛇自然已无半分尸骨。
以自身鲜血凝结而成的血炁!
十余载的努力,得到了最为完美的回报。
在那看似渺小的身躯之下,似乎藏匿着一尊来自太古洪荒的猛兽。
即使它已无声息,那团血肉似乎‘活’了过来,进行着一场不肯停歇的庆贺。
顾担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怔怔出神。
那血色雾气越发浓重起来,逐渐遮掩住了他的形体,连外界都一同笼罩。
扫视着周遭这远比作案现场还要更加恐怖的森罗地狱,微微耸肩。
见到顾担的时候,孩子彻底怔住,连眼珠子都不动了。
当一切收拾好后,顾担跑到百里之外,看了看自己之前苏醒后的杰作。
初时,那声音极为轻微,像是有人不小心脚掌踩碎了脚下的枯干的树叶所迸发出来的微末声响。
便是炼制出来,想要将其掌控的难度也无比可怖。
逐渐那声音昂扬起来,如同上好的鼓手在奋力的拍打大鼓,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心神皆动。
即使没有多少智慧,但冥冥之中,近乎让它们忍不住俯首的气息逐渐显现,似是天塌地陷般的危险感觉,让猛兽都在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
顺便把这方圆十里的血肉,全都集中起来人道消灭。
当红雾逐渐散去,最恐怖的变化也逐渐归于无形之中。
所幸,红光笼罩之地,绿芒如影随形。
本该为此欣喜若狂。
那真是一尊谪仙人,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任何的赞美之词加身都不会显得过分。
但此时,一视同仁。
“诶,什么?”
而在心脏之处,一缕极为细微,细微到就算内视都颇为难以察觉的‘炁’,仍在不住的改造自身。
后天之炁。
某一刻,盘坐在那里的人睁开了双眼。
在这极端危难的关头,丝丝缕缕的青芒骤然而至。
那里有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孩子,正在他的茅草屋边玩耍。
一声又一声的声响,不断自血池之中,盘坐在那里的人身上传出。
那外部的躯壳,于他而言几近毫无设防!
“咚!”
顷刻间,两道神芒竟化作实质,似要洞穿这片天地!
整片天地,前所未有的清晰。
血肉、骨骼、筋络、五脏.
浑身上下每一处,彼此共振,遥相呼应,似是在庆祝着什么东西的诞生。
一缕极为细微,细微到几近无法察觉的‘气息’出现了。
其激烈程度,比之外界被余波所殃及的生灵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里之外,一头蓄势待发,潜伏在树叶之间,正欲捕食飞鸟的毒蛇的身躯骤然炸开,毫无半分征兆!
鲜血四溅。
这个时代,甚至没有能与他讨论先天之境的人。
若非他有青木液作为支撑,足够他完成自身的蜕变,那激烈至极而又毫不留情的改变,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