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是个没有身份又口无遮拦之人,离得近了只怕有祸患降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先与宋三夫人走得近的韩姑妈。
韩姑妈入京之后再不是之前在地方上的土皇帝,可是做派却一时没改过来,入京以来得罪了不少人,但因她日常接触不到真能碾死她的贵人,虽被人诟病却还一直能蹦跶。尤其是之前她与宋三夫人交好时,众人虽对她有意见,但也不会明说,最多远着点儿。
后来宋三夫人与宋三爷产生隔阂之后,虽然知道韩姑妈不是好人,但她实在无处倾诉自己的委屈心酸,偶尔压抑得狠了还是会请韩姑妈入府。
直到后来与楚荇交心后,整个人又被她引导着向豁达的方向走,才真正断绝了与韩姑妈的往来。这于宋三夫人是好事,于韩姑妈而言可就不怎么美好了。
前不久韩姑妈得罪了一个比自己高半个级别的官夫人,这要是以前,人家看在宋家的面子上就忍过去了,可如今明眼人都知道韩夫人已经被宋三夫人冷落,那位官夫人当即就呛了回来。
此事之后,宋三夫人并没有给韩姑妈做脸更是坐实了她已经被疏远的事实,这下连与她平级的夫人都敢跟她呛了。
韩姑妈气得肝疼却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后来打听到宋三夫人是因为与长乐侯夫人走得近才再不亲近她了,于是心里还记恨上了楚荇。
只是长乐候势大,她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心里藏着恶意。今日又恰好看到楚荇先行,心中恶意一时冒了出来,那难听的话便蹦出了口。
韩姑妈是随口一咕哝,却被有心人听在了耳中,打算有朝一日利用她一番,当下便把韩姑妈记在心里,待会儿好搭话。
入到府内,宋家二爷三爷向大嫂辞行后去了外院,楚荇等人则跟着丫鬟婆子往内院行去。
这段日子陪着宋三夫人遛马,楚荇晒黑了不少,虽然觉得陆正凌的夫人应当认不出自己就是当年在曼城治好她儿子的林行大夫,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楚荇今日特意画了个娇美的妆容,不仅颜色搭配往娇美上靠,甚至连眉峰的一点弧度都修了去,让人绝对联想不到男子身上。
楚荇的初衷是好的,如此行事也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陆夫人只觉得长乐候夫人娇美异常,脑子里连面善这个词都没冒出来。
楚荇对陆夫人完全陌生的眼神十分满意,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料到此后这妆容也能成为别人攻讦她的理由。
开宴之前先要拜寿,今天的寿星是安国公,女眷这边便省去了这一环节,只等男宾们拜完寿,内外院同时开宴。
女眷们一直等着外院传消息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传消息的人竟不是小厮,而是安国公世子的嫡公子。
初长成的儿郎面如冠玉,缓步行来不知让多少少女春心萌动,他却目不斜视,直行到母亲的院子里等候通传。
请封世子后,安国公夫人便交出了管家权。此次寿宴也是由陆正凌的夫人一手操办,前院传消息过来确实应该找陆夫人回话。要是小厮报给丫鬟即可,可陆铭桥亲自前来,就是打着进去请安见见心上人的主意,怎么可能当即回转。
陆夫人接到禀报,不明白向来省心的儿子怎么在今天出幺蛾子。她这儿满屋子的顶级贵夫人,进来请安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以往甚至有专门叫自家子弟进来请安的人家。
可今日在座却有位比儿子大不了多少的贵夫人。那长乐候年纪轻轻已是一品侯爵,长乐侯夫人如此年轻,又是娇花模样。
听闻武将都将妻子看得重,从长乐候出征以来,候夫人除了去寺庙也一直闭门不出,今日对方难得出门赴宴,若是见了儿子觉得被冒犯了可如何是好。
但儿子已到门外,进来请安是礼数。若在外院一直未来还好,已在院子里却不进来给这些顶级贵夫人们请安却有些说不过去,自己能在这儿作陪还是因为继婆婆交了权静养,不然都只有陪站的份。
最终陆夫人怕儿子被贵人们误解为不讲礼数之人的心思占了上风,允了陆铭桥的请安。
楚荇看到陆夫人频频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会吧,化成这样还能被发现???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见陆铭桥走了进来,这是他病愈之后楚荇第一次再见到他,当年的小萝卜头已经长成了大白杨。
楚荇看到这样的陆铭桥还挺开心的。医生对自己治好的病人也会有种护犊子的情感,更何况陆铭桥还是她治好的首个患了疑难杂症之人,且当年疗程不短,对方又十分配合治疗十分懂事,在楚荇心里他就像乖巧的邻家弟弟。
楚荇看到的是初长成的邻家弟弟,陆铭桥眼中却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
她坐在母亲旁边,是他从未见过的娇美模样,他原本以为自己喜欢英气有主见的女人所以爱上了她,没想到娇美的她也险些让他移不开眼,幸好理智尚存,他立马垂下了眼睑。
原来不是因为喜欢英气的人所以爱上她,只是因为她是英气的人所以才以为自己喜欢那样的人。说到底,他爱的从来就是她这个人,不论娇美还是英气,他爱的只是她。
明明知道应该远离,明明知道不该出现在这儿,明明知道有可能带来祸患他还是踏了进来。只为看她一眼,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放自己一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