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危险,但他刚刚吃人一般的眼神,和尖锐到能磨穿骨头的牙齿,都证明他问题很大。
老者扯下了一块衣服,用破布裹住伤口。
在此期间,张浩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并无死人的痕迹。
死人受伤与活人受伤,两者之间的伤口,完全不同。
至此,张浩才终于放下心了。
虽说老者善恶未知,性情未知,但至少是个活人。
是活人就比死人强。
想到此处,张浩上前搀扶着老者,将他请到了村旁的石凳之上。
日照当头,一老一少坐在这无人村落的石凳之上,开始闲聊。
按照老者自己所说,他名叫劳文思,那是这村子里的石匠工人。
但是这个村子之所以起名石碑村,正是因为历朝历代以来,他们一直都是靠着一手凿石头的技巧养活自家。
“老先生,按你所说,你们的手艺传承数百年,一定很厉害吧。”
张浩笑呵呵的说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然而老者闻言,却面露尴尬之色。
“小伙子,咱们村里人哪有什么祖传的手艺,不过是吃饭的家伙把式罢了,几百年来,祖上记载最兴旺时,也不过是给道府大人做过两趟活罢了。”
老者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
张浩面露恶然,心中竟有几分荒诞之感。
传承了几百年的手艺,竟然没什么名气?
不过这天下间,有传承的手艺多如牛毛,某几家没有名气倒也正常。
张浩并没有在此事上深究,他与老者套近乎,本来就只是为了打开接下来的话题而已。
随着张浩继续闲聊,有关石碑村的隐秘,逐渐被张浩撕开了一个角。
按照老者所说,石碑村在这几百年间,拢共分成了五大家。
五家共同石碑生意,但是每家只做一条渠道的生意。
比如村头家只做水龙石碑,村后只做地龙石碑。
“所谓的地龙和水龙,就是做水路两地营生的大人物们。”
劳文思笑呵呵的说道。
“做跑船生意的普遍更有钱,所以村头这几户人家房子盖的大,家里更有钱。
而做路上生意的,则普遍都是穷哈哈,不但没钱,还都多半和强盗相关,若是人家不满意,不但不给钱,甚至还会拔刀砍人。”
老者唾沫横飞的说道,显然是对这些事情非常熟悉。
张浩在旁默默听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先生按你所说,村子里面分成五大家,你是哪一家?”
原本还在说个不停的老者,听到这话脸色却骤然一变。
“我哪一家都不是,我就是给村里帮工的,这一家缺人我就来这家,那家缺人,我就去那家,混个百家饭吃。”
老者尴尬的说道,却好似生怕张浩瞧不起他,继续说道:
“你别看我进不了五大家,但我的手艺却不差,不然我怎么能在各家都混上饭吃?”
张浩闻言,默默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古怪之色,却始终未曾消解。
这老者说了半晌,感情只是一个学徒工,而且还是一个学艺不精的。
否则这村子里的五大家互相竞争,不可能放任一个手艺好的师傅不要。
按照老者所说,村里五大家,看似是敬畏分明的做五类生意,但其实最终看的还是钱。
城头的这几家因为手艺最好,所以能做最有钱的主顾,而村尾的那几家因为手艺差些,所以只能去接一些其他人家不要的生意。
这里生意不但钱少,而且有极大的危险。
算来算去,老者却是连着最差的一家都不如。
“老先生,村里分成五大家,为何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而且你这日子过得并不好吧?”
张浩说道,将仅剩的两块熏肉,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劳文思咬不动这两块干巴巴的腊肉,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村里人生意变差了,大都走的走逃的逃,而我无家之人也无牵无挂,本来也想着离开,后来转念一想,我就算离开此地,又能去什么地方?”
老者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或许老天觉得我太过可怜,所以专程救我一命,出去讨生活的反而都死了,而我这个留下来的反倒活着。”
说完这句话,老者忽然面容激动起来,只见他扔掉腊肉拽住张浩的手,猛然钻进了石碑零中。
石碑林中,道路崎岖,张浩跟着劳文思走了一圈,却只觉得茫然无措。
这林子之中,似乎隐藏着一种阵法,张浩行走其间,明明才感觉走了几步,触目所及之处,竟然都是各种古怪密林。
石碑当路难以通行,他如果没有老者相随,竟然辨认不出方向。
直到走出了几百米后,老者才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座小桥栈道,说道:
“小兄弟,你请我吃了一顿饭,我不坑你,你来石碑村应该也是为了那东西,它就在里面。”
一阵风吹来,张浩还没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何事,却见老者已然消失不见。
劳文思仿佛一阵风一般,消失无踪,而张浩却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东西”是什么!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张浩急忙召唤出道佛之气加强自身,随后一步步走向前方。
老者带他过去的地方,原本只不过是一片石墙,但随着老者消失,寒风刮起,他面前的石墙竟然瞬间化为飞灰。
等灰烬消失之后,出现在张浩面前的,赫然是一座石桥栈道。
石桥栈道的对面,是一座布满了各色石碑,与林荫大树的白色小岛。
小岛四面环水,而水中无风无波,似乎隐藏着某种深不见底的怪物。
张浩站在道路一旁,默默观察着远方,眼神之中不时闪过一道寒意。
第三个村子的古怪,恐怕才刚刚显露。
他回头望去,只见自己来时的道路,已然完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