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她与洛花莳极致的缠绵,没有顾忌太多,更没有其他的心思去探知周边,丑奴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那面具之下露出的肌肤,已是苍白一片,那一身黑衣,紧紧地贴在身上,沾满了水汽,他的发丝,还在滴着水。
她肯定,昨夜他就来了,这一夜的雨水风露,他居然没有离开。
甚至……还听了一夜她与洛花莳之间的缠绵。
她走到他的面前,鼻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而他衣衫上地落的水里,也带着浅浅的粉色。
她很笃定,她昨日那一剑虽然伤了皮肉,但绝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滴血,而这血迹,也绝不是那一剑能造成的。
越靠近,血腥气越浓烈。
“负荆请罪。”他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四个字。
他因为伤过嗓子,所以不爱说话,上一世,几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能让他说出这四个字,几乎是他所有的勇气。
若她不了解他的艰难,只怕就会为这听上去还有些傲慢的话而动怒了。
“你自领了杖责?”她的询问里,是沉默的回应。
似乎知道他的习惯,她扬起身影,“璇玑卫。”
一道人影落在她的身边,“他自请鞭笞五十。”
“什么时辰?”
“昨夜。”
也就是说,他在她门前,跪了整整一夜。
她了解他,说五十就五十,而且只怕是最狠厉的打法,绝不给自己留情,而且,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运功抵抗的。
他跪在她面前,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你若想从此跟着我,就要唯我之命是从,绝不违背,你能做到吗?”有面具遮掩,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她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只是记得上一世,他来到自己身边,并未经受过这些,她也从未感受过他的执念。
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身体颤抖了下。
此刻的他,已是靠着一股信念在苦苦支撑吧。
她的心软了。
就在这个时候,洛花莳走出了房间,手中拿着一件披风,覆上了她的肩头,“晨露重。”
她握上洛花莳的手,不期然地看到他衣衫领口那遮挡不住的痕迹,她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这刹那,原本低头垂首的丑奴,猛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也是盯着洛花莳的颈项间,那点点红色的痕迹,眸光中,杀气一闪而过。
南宫珝歌的眼睛眯了起来,摇了摇头。
“你走吧。”她转身,不再看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身体摇晃了下,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融化,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主上……”两个字破碎从他口中飘出,带着乞求。
“我没答应收你。”她冷淡地开口,“你回去吧。”
她对丑奴的感情,很复杂。
她信他的忠心,也感激他对年对自己的守护,但这一世不同上一世,上一世皇姨祖死前将他给了自己,他对自己是全心全意的。但这一世,姨祖未去,他心中的主到底是谁,她有些不确定。
那一晃而过的杀意,她不想去问缘由,她只知道,她不希望洛花莳受到伤害,而这个不确定,她更不希望来自自己身边的人。
“璇玑卫,带他下去疗伤,待他好了让他自行离去。”她冷淡地吩咐。
璇玑卫点头,正要靠近丑奴,丑奴却手一伸,一股强大的劲气爆发中,璇玑卫被撞出去好几步,才踉跄着站稳。
她恍惚地想起,丑奴不喜欢别人碰他。哪怕之后他领了璇玑卫的首领之责,也从来不让他人靠近,就算是身受重伤,也强硬扛着防备的气息,不准他人触碰。
终究曾是熟悉的人,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回转了身形,她看着地上人。
丑奴的眸光,从面具后射出,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随后,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也许是跪的太久,他的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却又顽固地强硬站住,慢慢地朝着门外挪去。
一步,一个浅粉色的脚印。
那背影,孤单又倔强。
上一世,她冷清一生。他,陪她孤寂一生。
但他,究竟是忠于自己,还是忠于了皇姨祖的嘱托,她却始终不知道。
“丑奴。”她扬起声音,“什么时候你的忠心能够超越你心中的杀意,你再来找我。”
对她的忠心,对皇姨祖的忠心,最终的纠结点,竟然是在洛花莳身上,选择她,就要守护她要保护的人,选择皇姨祖,就是为了皇姨祖考虑。
两世未解的疑团,她是否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他脚步一顿,仿佛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却没有停下,继续一步,一步,拖拉着,走出了她的视线。
一缕淡香飘过,洛花莳的声音清洌洌地撒落:“怎么,舍不得?”
她舍不得丑奴吗?
南宫珝歌笑了笑,没有回答。丑奴于她,毕竟有些不一样,但这种两世的奇怪感情,却也不是简单的舍得与舍不得。
洛花莳啧啧出声,“他身形不错,那小公狗腰,应该能应付图上一些高难度的花样。”
才说完,就被南宫珝歌在腰际捏了一把,“满脑子什么东西。”
“你。”他轻轻握上她的手,在掌心里把玩着她的手指。
握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柔一吻,那双目光坚定而认真:“你非一人能独占,能得一句承诺,花莳足矣。但却不会阻拦你对他人动心。若有不舍的人,若有放不下的男子,你尽管去便是。”
她没说话,内心却是悸动。
她许他夫的身份,便是许了他管束自己的地位,他若说不,她绝不会放任自己。她有一千种办法去完成任霓裳的任务,动性不动情,她并非做不到。只是没想到,洛花莳会放任她至斯。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际那枚香囊上,“我只是继承君辞的意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