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
停在她的面前,他抬腕露出手中的几瓶金疮药,“猜你需要,就送来了。”
他从来都是冰雪聪慧的,不过门前一点动静,就知道她需要什么。
有时候太聪明……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南宫珝歌看着他手中的药,却没有接过的意思,“你去为他上药吧。”
丑奴终究是男儿身,她上药似乎有些不合适。
洛花莳咬着唇,似笑非笑,“你不怕他杀了我?”
南宫珝歌一愣。
想起之前丑奴见到洛花莳身上的杀气,她背心一凉,默默地接过洛花莳手中的药,转身进房门。
房间里,丑奴正衣衫半解,手指扯着身上原本裹伤口的棉布,面前凌乱地丢着一堆扯下的棉布,湿漉漉的,血已经被晕开,一片片的煞是吓人。
他在水中扑腾那么久,伤口早就裂开了,被水泡过的伤口,像小孩张开的口,泛白而狰狞。
她知道他自领鞭笞五十下,也知道他对自己不留情,却没想到如此严重。那背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的地方。
她忍不住开口:“你对自己够狠的。”
听到她的声音,他身体一愣,快速地将堆积在腰间的衣衫穿了回去,显然他刚才陷入在与棉布的纠缠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他,甚至来不及顾及这个大动作,再度将伤口撕裂。
知道是自己的唐突,南宫珝歌放下药,“伤口在河水里泡过,你还是清洗下,免得溃烂。”
她看的清楚,那些泛白的边缘,已隐隐有了溃烂的迹象。可见,他从离开太女府时,就没怎么处理过伤口。
丑奴低着头,不说话。
她的手指不由地触碰上伤口,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
他不自在……
而比他更加不自在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不仅是不自在,还有浓烈的震惊。
方才,就在她的手触碰上他身体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胸口猛然一热,心跳骤然加速。
这熟悉的感觉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让她竟有些无措。
手,愣愣地停在他的背心处,倒更像是占便宜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不自在。对这些难堪的伤痕被她看到的不自在。
无数个念头在她心间电闪而过,南宫珝歌很快回神,瞬间收手。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伤处在背心,你自己没办法处理,我去喊大夫吧。”
“不。”低沉而嘶哑的嗓音,带着坚定的拒绝。
南宫珝歌站住,“你选择我来帮你擦药?”
与大夫相比,她并非最合适的人选,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不。”依然是拒绝的声音,固执的让人牙痒痒。
他强行撑起身体,走到窗台边,那里放着几坛陈年的烈酒。丑奴随手拿起一坛,拍开封泥,当头淋下。
酒液四散,辛辣刺鼻,冲的让她差点喘不上气。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来的烈酒。
丑奴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那一瞬间的痛楚。
从他流畅的动作看来,这样的事,他不止做了一次。那衣衫本就被水浸透,一路上回来,倒是被吹的有些半干,这一坛酒淋下去反而更湿了,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加之他肌肉的紧绷的痛楚感,让人打心底升起一股凌虐的快意。
她转身,“你更衣吧。”
迈步出了他的房门,她却没有离开。房间里传来人体落地的声音,她听见了,却没有再进去。
相处多年,她多少知道他的倔强,硬挺着,只是不想再让她看到他的狼狈,在他内心的骄傲中,他是护卫,是保护主子的存在,却三番五次让主子救,他不愿再让她看到他的无能。
丑奴身上疑团很多,但她从来没有好奇过,刚才,她没有放过他背心处,道道新伤之下,那凌乱的伤痕。
斑驳凸起,甚至不成形状,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武器,才能造成那么多堆叠的伤口。
所以,他不愿她看到吧。
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她始终静静等待。直到房门再一次打开,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身上的伤口牵扯了他的行动,脚步有些虚浮,但是背依然挺的笔直。
干净利落地单膝跪地,仿佛在向她表明,那些伤对他并不重要。
她低头看着他,“决定了?若是追随我,你就不能再有半点自我的思想,唯我命是从。”
丑奴没有说话,而是将头低下,是对她无声的回应。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忠心,但这一世,因为洛花莳的出现,一切仿佛都在悄然的改变,她只是希望他能明白,他需要保护的人,不仅仅是她。
他还是低头了。
“丑奴这个名字不适合你,我为你改个名字吧。”她轻轻的开口。
他的身体,再度绷紧了下,算是对她话的回应。
“殊容,可好?”她询问着。
殊,少也。容,姿容。
他被毁容,不愿以容颜示人,上一世,她便为了他改了这个名字,至此之后,世间再无丑奴,而是多了一名叫殊容的侍卫。
想起秦慕容的邀约,南宫珝歌开口,“你身上带伤,一会养伤吧,不必跟着我了。”
暗卫的保护,从来不会出现在身边,而是就地隐藏行踪,她若不吩咐,只怕他会固执地追踪而去。
那低垂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面具后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不。”
她有些无奈,“我的武功等闲人也不能轻易伤我,何况还有璇玑卫,之后我很快要去‘南映’,你尽快养好伤才是。”
他定定地看着她,“名字,不。”
南宫珝歌皱起了眉头,“你不要这个名字。”
他再度低下了头。
南宫珝歌陷入了疑惑中,上一世赐名之时,她清晰的记得,他的眼中是闪烁着光彩的,那代表她对他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