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歪歪扭扭的。
刀妮年纪小,听不懂白黄的话。
两根绿色发带垂在脸颊旁边,白黄观摩自己的手艺。
“你娘做错了事,她自己该承担的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长大。”
白黄替她把碎发挽到耳后,声音淡淡。
“长大当个明事理的好姑娘,这一切你自然会明白的。”
江知间嘴里裹着硬糖,山楂味的,他突然笑了笑。
等白黄回头,小江大人眯着眼睛,“绑的有点不太好看。”
白黄磨牙。
文书房的门从里拉开。
季若风身后跟着神情恍惚的邓大花,就听见院子里,刀妮双手搅在一块,闭着眼睛鼓足勇气。
“我、我会等着娘出来的。”
“等娘回来,我教娘如何成为一个好姑娘,小姨是不是就不生娘的气了。”
邓大花泣不成声。
娘俩抱在一块,江知间给了她们足够的空间告别。
季若风朝着江知间摇摇头,压低声音,“根据口供来看,最轻也得二十年。”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江知间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悠长,并未回话。
邓大花抹去眼泪,声音哽咽的替刀妮整理了一下辫子,她努力挤出一个笑。
“妮儿,以后听爹的话。”
“不许调皮不许胡闹,你爹忙你就自己穿衣裳,”眼泪串子落下,她张了张嘴。
“好好长大。”
衙门地牢。
刀厨无罪释放,他牵着刀妮的手站在牢门口。
邓大花和父女二人擦肩而过。
刀妮还是没忍住,抱着刀厨的脖子放声哭,“娘。”
地牢的门缓缓关上。
阴影一片片吞噬阳光的金色,刀厨闭了闭眼睛,老泪纵横。
当夜。
地牢传来消息。
邓大花解下腰带,吊死在栅栏上。
彼时白黄站在护城河边,河风吹动红裙上的挂坠。
叮叮当当的响。
透明的黏糊糊裹在符纸里,江知间冻的直蹦。
“白姑娘,我们在等什么。”
月光明亮。
白黄抬头看天,就听着几步穿过丛林,她弯起眼睛,眼底一片冰凉。
“来了。”
鹿角挑开树叶,鹿妖化成人形,蹲在河边一寸寸的摸。
“在哪呢,放在哪了。”
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在找这个吗。”
透明的黏糊糊只有巴掌大小,鹿妖咧嘴,“对对……”
突然反应过来,他猛的后退,表情惊恐。
白黄手上拎着生花刀,把黏糊糊往天上一抛。
“这么想要,不如跟我到门派去拿,我把你俩关在一块,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行不行。”
双刃勾起。
鹿妖咬咬牙,“捉妖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跟我过不去。”
白黄看他一眼,朝江知间抬手。
“江知间,他说和我无冤无仇,你来认认,上回在巷子里堵你的是不是他,别是我眼花认错了人。”
言下之意。
堵江知间就是和她有仇。
小江大人额前的碎发撩起,他当真摸摸下巴,“应该没有认错吧,这么丑的一只妖,很难找到第二只。”
鹿妖呼吸一滞。
察觉到白黄眼底的嘲讽,他努力憋气,“捉妖人,你放我离开,这团河灵我便拱手相让如何。”
他指了指那团黏糊糊。
白黄挑了下眉毛,“河灵?”
眼看白黄有兴趣,鹿妖垂手解释,“河入湖,湖入江,江入海,海底宽阔,有仙有灵极为寻常。”
“河水狭窄,很难修出灵体,但有利有弊,海灵虽多,妖力分散的也厉害,河灵弱小,却有一河之力。”
白黄眼底意味不明。
鹿妖笑笑,“护城河享府城供奉,修出的河灵自然更加有用,邓双魂魄成妖,不懂利用河灵,只知道装水,实属大材小用。”
“若是放在你我手里,这河灵可谓千变万化。”
他压低声音,略带蛊惑。
江知间往前半步,指尖贴住大荒剑的剑鞘。
只等白黄一开口,立刻杀上去。
白黄顿了顿,看他,“你之所以杀邓风夺尸体,就是为了从邓双手里抢河灵?”
鹿妖这会子对白黄放下戒心,再加上他确实想保命。
可谓知无不言。
“并非如此,邓风是主动把生命献祭给我的。”
他晃了晃手指,“邓风一直喜欢邓双这个表妹,他觉着邓双当初死的奇怪,去千味楼养鱼也是为了调查真相。”
鹿妖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他查出真相了哦~”
河风阵阵。
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在寻找自己的河灵。
白黄脸色难看,江知间也想到什么,他俩对视一眼,同样看出对方眼底的震惊。
小江大人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倒是让他逃过一劫。”
他俩想到谁了?刀厨!
如果邓风真的查到真相,必然会告诉刀厨,他以为他们是同一阵营的。
但邓风忘了。
刀厨和邓大花成亲多年,又有一女,刀厨必然想把这事瞒下去。
当初千味楼桌子下的那串血迹。
刀厨说只有他自己听到动静,那是因为——
可能就是他和邓风打斗时留下的。
白黄不等说话,鹿妖双刃化为鹿角,插回头上。
“我把能说的都说跟你们说了,捉妖人,河灵归你,我先走了。”
话落。
几道符纸流转挡住去路。
白黄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