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未央宫内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加上侍卫宫人足足有快一千人,不过最惹人注视的还得是队伍中间那尊高达两丈的大佛像,金光闪闪,庄严肃穆
号角一响队伍浩浩荡荡从宫里出发,宇文邕和阿史那都穿着非常隆重的朝服坐在前边的轿撵里,浮生自然也跟在一旁,她和随行的其他女官一样,皆着一身圣洁的白衣,所有女官脸上都戴了白纱谁也不认识谁。
在这,浮生也终于见到了北周第一权臣宇文护,只见队伍最前处,男人威严肃穆骑着高头大马在皇撵的前头,锐利的眸子似雄鹰犀利好像能够轻易洞察人心,历经几代皇帝自己依旧屹立不倒,看来此人也是同和士开一样存在的大奸臣,浮生看着宇文护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心里一阵吐槽。
队伍出了宫,所到之处百姓皆虔诚的跪地叩首,明明是人满为患的街道愣是无一人说话,队伍随行的两边全是穿着朱红色袈裟的僧人,只听他们嘴里唱念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巨大的佛像从宫里被运到了天宝寺,表面似乎是宇文邕身份最尊贵,但事事都是宇文护在前头指令分派,天宝寺的主持带着僧人出来迎接佛像,要将佛像迎到大殿里,主法僧上香、展具、顶礼三拜,大众一起唱赞
“稽首皈依大觉尊,无上能仁,观见众生受苦辛。下兜率天宫,皇宫降迹,雪岭修因。鹊巢顶,三层垒,六年苦行。若人皈依大觉尊,不堕沉沦。”
诸多繁琐又复杂的浴佛礼仪结束后,宇文邕对宇文护说道
“大冢宰辛苦了一日,早些去歇息吧!寡人想和慧远大师讨教一下佛法,好为接下来的道会做些准备。”
宇文护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的守卫都是自己安排人才缓缓点头
“那臣就不奉陪了。”宇文护说话脸上无半分恭敬,阿史那则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宇文护一离开阿史那马上福身道
“臣妾也退下了。”
宇文邕微微颔首,浮生正在随阿史那退下突然听到宇文邕冒出一句
“你留下。”他这话显然是对着浮生说的,一旁的何泉立即会意看了浮生道“好好伺候着。”
浮生心里一喜,正合她意
“是”
阿史那不在意的瞟了浮生一眼没有多想。
殿外重兵把守,殿中只剩宇文邕和几位大师,他们谈经论道,浮生则将心思全放在宇文邕的腰上,那玉玦被藏在里头若隐若现,此时还不是下手的好时机,浮生无所事事便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到他们的辩论上,只听宇文邕说道
“朕受天命,养育兆民。然而世上流传的三教,影响极广。考寻其义理,有许多与治化相悖之处。现在准备尽行加以废除。朕以为唯有六经儒教,宣传的是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主张礼、义、忠、孝,有益于社会人生,所以须加保存扶助。况且佛经有言:‘真佛无像。’既然这样,信佛也只须面对太虚,遥敬表心即可。现在佛徒却到处建造宏伟的寺院、塔刹,希望这样能带来福祉。这些寺塔都是无情之物,如何能够赐予恩惠?可叹的是愚民迷信,不惜竭尽财货,广兴寺塔。这都是虚费徒劳的事,不值得保留。所以我命令,凡是经像,一概废灭!另外,父母恩重如山,沙门却不敬父母,最为悖逆,国法难容。自今沙门尽皆还俗,退还其家,以崇孝道。我的意见如此,诸位大师有什么看法?”
浮生在一旁听了宇文邕的一番话竟然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百姓生活潦倒,适当的拜拜佛有些精神依托无可厚非,可若是大肆泛滥,人人都想着仰仗佛主那只会让大家都失去了斗志,长此以往恐怕毁人心智,
“陛下统临大域,得一居尊。随俗致词,宪章三教。诏云:真佛无像。这话确与佛经的教导相符。但是有耳目的生灵,却要依赖经籍才知佛法,凭借图像表达对真佛的敬仰。若是把经籍、图像都废了,就无从使人们产生敬佛的神圣感情”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寻声望去,正是是那位领头的慧远大师
宇文邕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虚空真佛,尽人皆知。何须凭借经、像?”
“汉明帝之前,经、像未至,我国众生,不知有‘虚空真佛’的道理,这是什么缘故?”慧远大师义正言辞,见宇文邕不答,他继续咄咄逼人道
“倘若不须凭借经、教,就能自知有法,那么三皇以前,未有文字,人们应该自知三纲五常的道理,何以当时人们只识其母,不识其父,与禽兽无异?”
此言一出宇文邕立即面色不悦,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诡辩”,突然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说话的正是浮生,宇文邕惊喜的看向她,慧远则气得吹胡子瞪眼“佛祖面前,姑娘慎言。”
宇文邕不以为然抬手“哎,慧远大师既推崇佛教便应该知道佛主面前人人平等的道理,既是讨论,不防听听其他人的见解。”
慧远大师看着眼前的浮生一脸不屑“那姑娘就说说看,若以为形象是无情之物,敬奉它不能兴福,故须废除,那么国家七庙之像,难道就有情吗?为什么对七庙神主却那么虔诚敬奉呢?”
浮生十分有礼的朝他作揖“佛教是别之法,我国不用,七庙是上代所立,我也不认为这样作就能造福于国家人民,小女子认为,可以一并废除。”,这话说到宇文邕的心坎上了
“如果说外国的经教,就可以废而不用,然则仲尼所说,出自鲁国,秦、晋之地,也不应该学习。再则,如果以为立七庙是不对的,也要废掉,则是不尊祖、考。祖、考不尊,昭、穆失序;昭、穆失序,则五经无用。那么您前面谈到要独存儒教,岂不是自相矛盾?倘若五经无用,三教同废,那么将靠什么来治国呢?”慧远又道
“古往今来治国靠的都不是佛,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之。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