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的门里伸出来,她把毛巾和衣服一起递过去,湿漉漉的皮肤擦过她的手指,指尖相接时沾上了温热的水渍。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飞段颀长有力的身体轮廓若隐若现,雪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是把一个危险的食肉动物留了下来。
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小白兔,那没事了。
水声渐渐停了下来,飞段抖开手里的男款衣服,似乎还不是崭新的,他联想到了什么,阴恻恻地疯狂虚空嫉妒,
“你为什么会收着男人的衣服啊?不会是哪个白痴留下的吧?一定要杀了他!”
“说晚了,已经死了。”雪无语到裂开,“这是给傀儡穿的,你戏能不能少一点?”
“哦。”飞段摸了摸鼻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调整了台灯的亮度,雪靠在床头重新翻开卷轴,目光落在上面记载的第一个忍术上。
没一会,飞段就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擦着湿漉漉的银发,整个人冒着毛茸茸的热气。
银发半长不短的落下来,眼神同头发一样柔软,两汪紫意漾漾的水域波光粼粼,一团顺毛可亲的模样,襟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和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笑意盈盈地贴近专注看书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地缠了上来,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交融在一起,
“雪,你在看什么?”
“《封印之书》,我从木叶拿到的,封印了诸多禁术,最近事太多了,一直没来得及看。”
雪对于他的凑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敏感地察觉到被热气打在身上激起的痒意,淡淡地看了眼贴在她身上的飞段,
“别往我身上呼气。”
“嗯……好……”
飞段其实并不好奇雪在看什么,他想说的是为什么不看着他,但还是听话地停止了呼吸,对于砍下头还能正常说话的人来说,没有呼吸也不会怎么样。
——不能打扰雪。
于是他默默地将环绕着雪脖子的手放下,搭在她拿卷轴的手腕上,顺势托起厚重的卷轴,感受脉搏平稳的跳动。
注视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纸页,游走于一枚枚符文之间,皮肤下隐隐呈现出苍青色的血管,温热的血液在其下流淌而过。
这让飞段不由得回想起那股甜味,强大的忍者恢复伤口的速度很快,伤痕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点点牙印还没完全消除。
他觉得有点可惜,却又觉得消失了才好,这种情绪很奇妙,飞段缓缓闭上了眼。
他能感受到伴随手部的移动而带来的肩膀处骨骼的震颤,听到雪的指尖拂过卷轴的声音,平稳的心跳声从她胸腔里传出,隔着薄薄的布料,温度源源不断地从接触的地方传来。
在这种岁月静好的气氛下,在场的两位却并未体会到常人应有的安心感。
非战斗状态的雪虽然气息柔和了很多,但这里毕竟不是雨隐或者基地那样绝对安全的环境,她本能的还是带有一些警惕性,专注于卷轴的样子倒像是在处理公务。
倚着她的青年看上去阴翳而又倦怠,连呼吸声都没有,一动不动的身躯看上去不像睡着了,更像是死了。
于是,温馨的气氛就转向了惊悚,暖色的画面泛起了一种冷气森森的美感。
要是雪能完完全全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飞段安静地想,可他又很清楚这是做不到的,但是没关系,自己完完全全是她的也可以。
只要他不死,她就永远也不能摆脱他;
他是不死的,所以他们将永远纠缠在一起。
虽然飞段努力不去打扰她,但意识的兴奋最终还是反应在身体上,他的指尖抽搐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雪感觉到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不断攥紧又放开,她侧过头看时,正好对上飞段睁开了已经变成深色的眼睛,冰蓝与暗紫相接,冷静对上疯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间。
她合上卷轴,又把飞段推开了,“我要睡了,钱包在桌上,你可以去再开间房,或者下去打地铺。”
给了两个选择,但不是商量的语气。
飞段选打地铺,没犹豫。
关掉吊灯和台灯,隐隐传来的靡靡弦乐宛如最佳的催眠,雪闭上眼睛,思维便沉入了深处。
月华透过窗帘的缝隙柔柔的淌进来,映在少女静谧恬然的睡颜上,带着几分柔和的蛊惑。
蝴蝶一般簌簌欲颤的睫羽根根分明、纤长无比,月光下肌肤白得透出脆弱的易碎感,纯白的发在床沿轻飘飘滑落。
飞段轻柔地把那缕垂落的发丝捋上去,静静端详了半响,紫水晶一样的瞳孔透出暗沉的深邃,嘴唇小心又依赖地停留在女孩子蜷起的指尖。
像喃呢又像亲吻。
他本可以无坚不摧,但他选择让雪成为他隐秘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