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自从拼凑出部分宇智波一族的真相后,她就想找个机会和鼬单独聊聊,鼬心思深沉、多谋善虑,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但这并不重要,她还可以尝试沟通,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谈什么?鼬隐约有点猜测,但又不太确定,目光有些游移,跟着雪坐在身侧回廊的石凳上。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青蔓细枝,浮岚软翠,一簇又一簇的野花肆无忌惮地开放,雪靠着镂空雕花的青灰栏杆,微微抿起樱红色的唇线。
鼬专注地注视着她,抬手替她拂去一朵落在肩膀上的山茶花。
“那天晚上我再次潜进木叶,其实是去查宇智波灭族的前因后果,临走的时候,阿飞也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雪开门见山地挑起了话头,在她看来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之前鼬没问而已,顿了顿,她直白地问出自己的推测,
“当年,宇智波一族准备政变,木叶高层得知后,要求你动手灭了宇智波一族,并答应会留佐助一条命,是这样吗?”
“阿飞不可信,你别听他的。”
鼬表情略有惊异,不躲不闪地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低垂的黑瞳里饮着澹澹的寒光,俨然一副无心多言、不欲回首的冷血模样,
“有光就有影,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调查这样一桩被尘封的陈年旧案并非易事,他没想到雪竟然半查半猜地触及了真相,因为这对雪并无意义,她也并不喜欢反复揣测别人的事。
那么她劳心费力地去探察,现在又直言不讳地谈起,只有一个原因,她非常非常关心自己。
鼬寻味着其中的意味,像是被猫尾巴轻轻勾了一下,毛茸茸的喜悦在心头无声滋生;
但他也有些头疼,雪就像裹在刀锋上的蜜糖,甜只在表面,实则又狠又坏又绝。
如果他扯出留下佐助是当配件这种谎话,雪是真会把弟弟抢回来挖眼睛的,无论人在木叶还是音隐。
况且雪此时语气言之凿凿,必然是掌握了一些证据,她向来思维缜密,想要三言两语将她骗过不太容易。
鼬在心里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并没有正面回答,雪就当他默认了。
“阿飞说,你之所以加入晓组织,是为了牵制他不对木叶出手。”
雪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悄悄伸手,想去拉住鼬的袖子,
“我不觉得这个是阿飞胡说的。”
雪发现宇智波真奇怪,都没几个人了,他俩还互相看不惯,阿飞提醒她别太相信鼬,鼬同样说阿飞不可信,要不他俩先打一架?
……还是算了,别人战斗废精力,鼬战斗氪命。
“这个是真的。”鼬不动声色地用手一捞,把女孩子温热的指尖捉在掌心里,轻飘飘地回复,眼神里分明带笑,“所以雪准备怎么处置我?”
“……我在说正经事!”雪鼓起腮帮子,她发现鼬就是想敷衍过去,稍稍放缓了语气,意味深长、柔声细气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重要吗?”鼬就着她的话茬反问道:“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很重要,如果能让你找到活下去的支撑,无论是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雪坚定地点头,耳尖微微发红,
“无论是消弭纷争,还是守护弟弟,或者是退出组织隐居,什么都可以。”
“找不到的,”鼬呼吸一窒,心头莫名地难过,“生命本来就没有意义。”
“可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病人能活多久?”
雪弯了弯唇角,却显出几分苦涩来,声音很轻,温柔又悲哀,
“我不想你死,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鼬的眼神动摇了一瞬,他叹了口气,眸光又暗淡下去,语气有些无奈,
“雪,你还会遇见许多人。等你走过许多路,看过许多风景,再回头时,我只不过是个匆匆过客罢了,实在不值得你耗费心力。”
他这人,背负着滔天血海般的罪孽,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是注定要以死赎罪的,等弟弟哪天变强了寻上门,他就该去送死了。
……没必要耽误人家小姑娘。
他行事一向果断干脆,但面对雪的立场从来就不坚定,优柔寡断,一味回避,做的决定总是翻来覆去:
一边告诫自己应该保持距离,一边又舍不得真的疏远;觉得她值得最好的人,却只是想想就升起难忍的妒意,恨不得摁在怀里谁都不给。
——可他早就没有未来了。
雪手指蜷了蜷,反握住了鼬的手,字字从齿缝里迸出来,
“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