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时都愿意说句温存的话:“不要怕。”
她揽着皇帝精瘦的背,面色潮红地点了点头。
皇帝自觉气氛火候都拿捏的刚刚好,正待提枪入巷,忽然门外传来冯祥的一声呼唤,语调听着很急切地样子:“爷,宫外传来了急报。”
紧要关头鸣金收兵,是个男人都受不住。皇帝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进退两难,脖子都梗起来,唬的荣雁赶忙伸出手帮他捋顺。
冯祥又唤了一声爷,尖细的嗓子喊的皇帝那昂扬的精神都委顿下去,泄气似地松了全身的力气,翻身从龙床上坐起来,寒着脸唤人进来。
冯祥和邓满弓着腰挪进来,瞧见万岁冷脸胯坐在龙床上,中衣大敞,薄红的俊脸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他老人家的兴致,可是没办法,手里头的消息更是一顶一的要紧,这时候不通报,明儿个脑袋就要被挂起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换了眼色,瞧着皇帝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皇帝心下了然,知道这回必是有机密要事上奏,当下也顾不得旁人,冷淡抽身唤人更衣。可怜荣雁裹着被子不知所措,压根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她进宫熬了这么久才得来的机会,她不想放弃,也不敢放弃。因为若是错过今日,还不知道皇帝何日才能想起她这么个人儿。她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又冲着那道玉山似的背影,糯糯唤了声爷。
只是很可惜,这回她并没有唤得皇帝的半点儿温存。她看着皇帝整好了衣袍,连道安抚的眼神都没留给她,抬步就走了出去。
她跌回被子里,面色惨白,只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好似成了黄粱一梦,让她分不清虚实了。
邓满挥了挥手,两个太监又进来将她抬着出去了。
冯祥跪地行了个礼,将手里的奏章捧着递到了皇帝身前。皇帝揉着额角凝神吐纳了几下,方才打开奏章,才看了两眼,就咣地将奏章扔到了地上。
“胡闹!她怎么这时候就到了!朕给她安排的马车仪仗呢?她的福船宝船呢?浩浩荡荡几十队人马,就这么被她撇下了?”
龙颜大怒,邓满和冯祥都被吓得趴在地上直筛糠,低着嗓子叫苦:“奴才们也奇怪呢,从应天上京,这上船下马的,本不该如此之快。谁知道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她嫌水路走的不利索,竟是驾了辆马车单枪匹马的上京来了。”
冯祥跪着爬过去将奏章捡起来,苦着脸提醒道:“爷爷,您还是接着看吧,还有呐!”
皇帝压着怒气接过奏章,一目十行看了个来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来连声唤“更衣”,就要连夜出宫。
邓满和冯祥跟在后面凑头嘀咕,原来这要紧机密写的不是旁人,正是先皇的宝贝疙瘩,元庆公主。
这元庆公主奇女子也,先皇驾崩,各地藩王领诏回京,她也不例外。从应天府动身,又因为迁府回都,所带物件繁多。本是应该从陆路转水路,舟车劳顿月余才能回京。没想到这位太岁嫌慢,偷着撇下所有人,带了个奴婢就单枪匹马的进京了。
准确来说也不是一个人,因为那奏章再末尾又添上应天府承宣布政使司义愤填膺的一笔,言元庆公主把自家的宝贝儿子一道儿拐走了。
几个时辰前这位太岁入了京,又不知怎的跟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儿子当街闹起来,竟然一下子给人家踹到马车底下去了。眼下被这小公子的家仆揪到都察院告冤,要为自己家的公子报仇雪恨,法办了这没王法的姑娘。都御史一看这不是元庆公主嘛,赶忙火急火燎地加急上报。
说来也巧,三处消息碰到一块儿,于是便海纳百川的融汇成一个满载着元庆公主无状的奏章,连夜搅了皇帝的好事。
皇帝满脸寒冰地坐在马车里出了宫,咬牙切齿地斥责道:“底下人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侍卫嬷嬷看着,就这么给她溜了?朕瞧着这是纵容她过了头,惯出个活妖怪来了!”
邓满和冯祥缩着脖子跟在车外头不搭腔,管天管地,皇帝对亲妹子的牢骚管不了,只能闷头期盼这姑奶奶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连带着他们都得遭殃。
车里静默了半晌,皇帝缓缓吐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那尹沛安可有大碍?”
尹沛安就是那个被踹到车底下的倒霉孩子。
邓满说不:“咱们公主注意分寸着呐!人没事,只不过脸上擦破了点皮。”
皇帝叹了一口气,没再言语。
马车到了都察院,皇帝鱼服出宫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督察史的耳朵里,早已经站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皇帝下了车,督察史愁眉苦脸地迎上来:“万岁爷,您可算来了,臣罪该万死,没能稳住局面以待圣驾。”
被他这悲痛的语气说的眉毛直跳,皇帝的脸更加阴沉了几分:“怎么?她又闹腾了什么了?”
督察史摇摇头,长叹一声:“殿下正在屋里和那毛头小子斗嘴呢!臣无能,臣是真的管不了了,万岁爷,您请赶紧移驾吧!”
简直是无法无天!皇帝沉着脸领着一行人进了都察院,才到中堂门口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女声:“瞎了你的眼,你凭什么说我家二五眼长的丑?你得向他道歉!你伤人家心了懂不懂?”
一道男声不甘示弱,也大着嗓门儿直嚷嚷:“先前是我打了嘴,对不住!可凭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你瞧瞧你家那个二五眼,长的还像个样儿吗!”
皇帝寒着脸站在门外听了几句墙角,简直惊愕地要扶门框——怎么回事?明明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家,正儿八经的天家贵女,怎么能口口声声说我家的二五眼?这太岁什么时候身旁有人了?难不成是养的面首?
简直成何体统!
皇帝觉得扫脸极了,又有些头痛起皇考的嘱托,想到还得给这位主儿擦屁股找人家,更觉脑门儿直冒火——眼下这么多官员在门外听着,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她这样大剌剌地说我家我家,就差没昭告天下她养面首了,自己还怎么给她找个好人家出降!
他警告性地扫了一眼身后噤若寒蝉的官员,砰的把门推开,大声喝道:“老十四,你这样像什么话!”
房内元庆公主正高着声音打嘴仗,被他这阵仗吓的嗓子一抖,凌人的气势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