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送菜的吧?”彤昭仪跟在婉仪身后,笑得腼腆,“那妾身真是赶巧了,妾身也想着给万岁送点心垫垫肚子。”
婉仪看了一眼食盒,转头说:“不过是略尽心意罢了。”
她说话略显冷淡,彤昭仪也不意外,反而更加殷勤,“妾身听闻长公主长于应天,应天真是个好地方啊,妾身有个表弟曾去应天东林书院求学,回来的时候给妾身带了好多新鲜东西,哎呀真是京里见不到的式样。妾身这个表弟呀,长的仪表堂堂,虽然是个爱玩的性子,可学问也是不赖……”
东林学院是应天最有名的学府,婉仪也略有耳闻,因为常徽卫曾在那里读过书,每天装病逃课气夫子,最后直接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拎着小包袱回家了。
想起好久没见的常徽卫,婉仪脸上略显笑意,看了彤昭仪一眼道:“应天好玩儿的是很多。”
彤昭仪没想到长公主对自己表弟的事丝毫不感兴趣,只好讪讪地点头笑道:“妾身也没去过应天,既然长公主说好,那便是极好的了。”
说话间进了门,皇帝正在雕花螭龙大案上临帖,一改往日旁人不可攀摘的冷肃疏离,在此刻反而显得格外温润。
彤昭仪送了这么久的菜,还是第一次能进养心殿。猛然瞧见皇帝这样平易近人的家常模样,她有些发怔,声音甜的像蜜:“妾身给万岁请安。妾前几日摘了桂花做了桂花蜜,万岁日理万机,便想着做点桂花奶糕给您,全当妾身的一片小小心意。”
跟她一比婉仪显得十分光棍,木着脸声调平平:“给万岁请安,我来送菜。”
皇帝听她这语气挑了挑眉,搁下笔看了她一眼:“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彤昭仪抬头觑了觑皇帝,得,不是对自己说的,于是恭顺的立在一旁。
婉仪低着头神游天外,以为皇帝是问身边这位小主的话,也没搭腔。
皇帝对她这幅模样有些嗤之以鼻,心说你这是猪鼻子里面插大蒜——装象呢!他侧头看了冯祥一眼,冯祥立即会意:“长公主,爷爷是在问你的话呐!”
婉仪回过神来,哦了声:“我从应天带了个厨子,做淮扬菜一绝,就想着让大哥哥尝尝。”
先前经历过她一系列出格举动的皇帝总感觉她心里头憋着坏,索性从案后走到她们面前,彤昭仪甚至都能闻到那股浓郁深沉的龙涎香气,双眼看着婉仪,眼神都透露着不相信:“真就这个?”
合着自己就不能做件好事了?婉仪被皇帝狐疑的眼神瞧的很挫败,当然她确实有求于皇帝。
“大哥哥您料事如神!”她一拍手,满脸敬仰之情,“不错,我今儿个来不仅是为了给您送菜,还有其他事。”
知道她没按好心,皇帝终于有了种心放在肚子里的感觉,转过头对彤昭仪说:“你把菜交给冯祥吧。”
知道皇帝这是要赶自己走了,彤昭仪却莫名有股郁气,于是扶着腰柔弱的应了声是,刚走几步,就情不自禁地干呕了一声。
婉仪以为她要吐出来,赶紧不动声色地往皇帝那里靠了靠,皇帝感觉脚尖有什么东西若有若无地一拂,垂眼一看原来是婉仪绣着翠鸟牡丹的裙角。
没来由的一怔,皇帝撇眼瞧了一眼婉仪,此刻她正垂着头不住的用余光打量彤昭仪,仿佛彤昭仪只要一吐就准备蹦出去三丈远似的。
莫名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好笑,皇帝抿着上翘的嘴唇,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单寒:“你怎么了?”
彤昭仪当然没有吐出来,用帕子捂着嘴脸都红了,身旁的宫女代为回话:“回万岁的话,咱们小主是害喜呢!如今肚里的小主子不过两月,却是活泼的很,就是苦了咱们小主,睡不好吃不好……”
彤昭仪立马红着脸啐了她一口,福了福身道:“万岁,您别听这丫头胡说,妾身身子没有什么大碍的,”
婉仪一听眉毛都挑高了不少,诧异地看向彤昭仪如今看不出凸显的小腹。
这彤昭仪瞧起来跟自个儿差不多大,这就怀了?
她眼神控制不住地飘向皇帝,皇帝被她这意味深长地眼神瞧的心里头发毛,活像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
皇帝掩饰性的咳了咳,凝眉对彤昭仪道:“既然身子不好那还做甚么跑来送菜呢!这几个月少走动,就好好在宫里养胎吧!”
婉仪眼见彤昭仪的脸色迅速地由红转白,眼睛都像失去了神采,失魂落魄地应了声是,脚下虚浮地由丫鬟搀扶着出了门。
冯祥瞧她这模样心里头发笑,不过是争宠的小把戏罢了,不过这些手段使的再巧再妙,只要皇帝心里头没你,那再神通的手段都不管用。
这彤昭仪自从有孕之后往乾清宫养心殿跑的勤快了不少,每次见他都主动塞二三十两的银票,指望着自己给她引荐呐!不过这人会逢迎,心却太贪,他如今坐到大总管这个位置,等闲人的银子他瞧不上眼,彤昭仪不光扣扣索索还指望钓大鱼,做梦呢!
都说女人像水,男人像泥,婉仪却觉得皇帝简直就是块硬邦邦的泥疙瘩,半点儿也不解风情。连她都看出来彤昭仪指望着皇帝能体贴一二呢,不说赏赐,至少关心一句吧!没想到他不但什么都没有,反而一蹄子给人家撅回姥姥家去了。
这也太惨了!
她心里头直为可怜的彤昭仪叹气,又恨铁不成钢地瞧了一眼皇帝。
皇帝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满含关切的眼神,在他看来简直跟朝堂上辅佐他的忠心老臣看着自己茁壮成长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不好的联想顿时让他黑了脸,皇帝阴阴地开了口:“朕发现,你总是很爱瞧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