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是:“嫂子的话正合我意,所以大哥哥您就别老让我在宫里头了,多出去晃晃,指不定哪天出门拐角就撞见合适的人了呢!您说对不对!”
皇帝心说对个狗屁,昨天宴会上的人还不够多么!京城说到底适婚的人选就这么多,她难不成能去地底下再挖出个合适驸马来么!
但是皇太后实在是没法子了,能让婉仪出降俨然成了她的心病,谁愿意看着自己孩子伶仃一人呢!连忙说:“你大哥哥先前这么决定也是为了你好,好好儿拘一拘你的性子。眼下我实在没法子了,就托你大哥哥给你这个特权,话先撂这儿,到年底还说没看着,那你就别给我瞎折腾了!”
皇太后都已经这样说了,皇帝自然称好。
婉仪笑眼弯弯:“那我就先谢过母后和哥子嫂子了!”
皇后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转了话题问道:“公主眼下可曾感觉好点了?”
婉仪抬眼看她,咧嘴一笑:“多谢皇嫂体恤,又有刚才的好信儿振奋人心。已经是无碍了。”
皇帝将她毕恭毕敬的模样尽收眼底,突然产生了自我怀疑:瞧她对皇后这么得体大方的模样,是不是因为自己三番两次饶过她,所以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有了这种认知的皇帝顿时脸一僵,立即把视线调转到一边不愿看她,心里是万分追悔莫及。
那边的皇后点点头,说道:“我听了这消息还想着你这么个年轻姑娘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受惊高热了呢!估摸着还是身子太虚的缘故。所以这次带了两株长白山的百年老参给你补补身子。”
婉仪口里道谢,余光撇了眼站在那里充当摆设的皇帝,牙恨的八丈长——说到底还得赖皇帝,又是要她走路又是摔杯子的,她走了大半天本就寒凉入骨,一进养心殿又被他吓出一身白毛汗。这两下夹击,不生病才是见了鬼。又想到昨夜梦到了她不小心抱着的皇帝变成了一头熊瞎子,嗷呜一口就来咬她的脑袋,更是吓得她冷汗直流,天亮就发了高热。
千说万说,都是皇帝的错!
而皇帝显然毫无做错事的自觉性,昂着头自顾自地盯着她摆在窗棂前的一盆梅花,眼下才进秋,枝桠岔都光秃秃的,没明白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婉仪在心里直瘪嘴,觉得他那个形状漂亮的后脑勺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皇帝听了皇后这话也在心底不屑地嗤笑了下——就这鬼见愁的太岁,还补身子呐,再补她就能去大闹天宫了!
忽然脑子崴的没边了,抽冷子闪过昨天被她死死抱住的情景。皇帝顿时感觉心头似火煎的难堪,眉毛都皱到了一块。他这小半辈子持重惯了,从没正二八经抱过女人,就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抱过。小时候是抱过婉仪,可那时候她才多大!幸好昨天看见的都是御前心腹,不然传出去流言蜚语可不大中听。
皇太后笑着拍拍皇后的手:“百年老参可是好东西,你自个儿留着,给这丫头就是糟蹋了。”
皇后说无妨的:“左不过就是两株参罢了,哪里值当这样推脱呢!权当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一点心意罢了。”
婉仪细声道谢,躺在榻上只觉得眼皮子上下打架。毕竟病才刚好的,打起精神应付了半天倒是真有点力不从心。
皇后见她这模样就知道估摸着是累了,于是用她特有的慢吞声气儿说:“公主病才好,还是要多多养养精神才是。婚事什么的先撂一撂吧,女儿家的心思都这样,娇羞着呐!我先回了,等你身子大好了回头给你办桌宴。”
婉仪说那太好了,“那我就等着吃嫂子的饭菜啦!”
皇太后先前被她搞得心神俱疲,也说要回去休息了。皇帝更不用提,简直烦的一个头有两个大,紧跟着皇后一道儿摆驾回宫了。
帝后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一同走的。
皇帝坐在辇上,皇后跟在辇旁同行。这是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为显国母贤淑,帝后不同辇。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皇后忽然说:“我有件事想跟万岁提一嘴儿。”
皇帝嗯了声:“何事?”
“前儿个祥嫔宫里的荣才人来我宫里哭诉,说是先前彤史记档她进幸了一回,可是实际才进万岁的寝宫就被抬回去了,宫里头不少人明里暗里都拿这个笑话她。唉,毕竟年纪轻,面子薄,我看那模样哭的实在可怜。依我的意思,要不万岁何时再召幸她一回,回头给她晋个位分,也不叫人看低了她去。毕竟荣吕为朝廷效力也实在尽心,闺女做个才人到底是低了些。”
皇帝思索了半天,才将荣才人长什么模样记起来。于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怪道邓满昨夜还说欠了荣才人一回,可是这种事怎么还有欠的说法?
他回忆了片刻,突然才恢复平静的脸又是一黑——他想起来了,召幸荣才人那天,正是婉仪进京的时候!
这太岁可真行,皇帝咬着牙想,她自个儿办下的好事,居然还要朕替她用身体去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