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哪有苦主先寻死路的道理!这一胎没留住,日后还会有的,何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了!不过她这回是真真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那模样叫臣妾瞧着心里可真不好受。”
说完让了让身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床榻上的苦主身上。
彤昭仪经由那一闹,再美的美人也失了几分颜色,眼下带着个抹额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脖子隐约一圈红痕。待见了天颜,呜的一下哭出声来,看样子实在是委屈大发了:“万岁,您可要为妾做主啊!妾怀胎四月,好好的皇子就这么叫人给害了,我这几日茶饭不思,做梦都在想我那可怜的皇儿,听闻祥嫔那贱人居然被放了回来,妾真是痛不欲生。妾要以死明鉴,此等胆敢对皇嗣下手的人,若是叫她逍遥法外,难保旁的嫔妃日后不遭她毒手!这样的毒妇,死不足惜,合该千刀万剐才解我心头之恨!”
皇帝的眉头拢着伤感,他虽然为人冷淡,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未出世的孩儿夭折,显然让他有些悲恸。
婉仪偷瞧他的脸色,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体恤的话,结果没有,皇帝淡然望着她,启唇道:“朕痛失皇儿,自然不会放过幕后黑手。只是你,闹这一通是想做什么?”
彤昭仪没想到话赶话说成这样,皇帝居然也没有杀了祥嫔为她出气的意思,甚至脸上瞧不出半点儿怒色。实在是灰心啊,曾经同床共枕的温情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一口气堵在胸口七上八下,憋的她几乎要撅过去。
婉仪一瞧她脸色不对劲,打圆场道:“说起来这事怪我,这案子没头没尾查了这么多时日,到现在也未曾水落石出,我这才接手。祥嫔虽有嫌疑,到底不是犯人,老呆在慎刑司那种地方,人气儿都要被磨没了。这才拍板放她回来,没预先知会彤昭仪,罔顾了她的心情。”
密贵妃眉毛一挑,什么意思?她这是暗讽自己无能,查不出结果来吗?没瞧见司礼监插手也没什么进展么!她有能耐她怎么不来个断案如神!
彤昭仪这案子处处透着古怪,若说祥嫔有意害她,连密贵妃自个儿也不信。祥嫔自个儿又没孩子,同她素无过节,这得抽多大的风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毒害她?可是查来查去,愣是没什么头绪,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杯茶。可等去查的时候,那壶茶早就连茶渣都没剩下了,线索就这么断了,总不能无凭无据直接摁实了祥嫔的罪过吧?这才动用私刑,想让祥嫔亲口招认再签字画押,结果这人倒是铁骨铮铮,愣是没撬出一句认罪的话。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彤昭仪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凶手是谁,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不是祥嫔,难道还能是我自个儿害了自己的孩子吗?我不明白,您这样做,难道是想包庇这个贱人吗?若不是喝了她那盏茶,我何苦落得如此处境!”
婉仪心说我又同祥嫔没交情,包庇她做什么。这案子我不过才接手,你就要上吊,多少也有几分冲我来的意思。
不过瞧彤昭仪这声势却有些奇怪,丧子之痛何其哀之倒也能理解,只是先前不见她如何伤怀,怎么人刚一放回来就要上吊。这案子虽断的慢,却必定是要一查到底的。她有冤屈,又是昭仪,告御状也比上吊强。可她不惜以死相逼,想越劲一气儿摁死祥嫔,这倒有些奇怪了。宫里是个凡事讲章程的地方,丁是丁卯是卯,祥嫔好歹是个正经主子,哪能不黑不白的扣个罪名就给料理了,这也没法跟娘家人交代,跟前朝大臣交代呀!
不对劲,婉仪的脑瓜子前所未有的机敏了起来,思绪刚牵动,突然被后头响亮的一嗓子给打断了:“奴才给万岁爷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了。司礼监听从柔贵妃娘娘吩咐,特派奴才前来辅佐贵主儿彻查彤昭仪案。”
司礼监的人?她什么时候给过吩咐啊?
婉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一望,郭鸿永那小子正神气活现的朝她望来呢!
只见郭鸿永搓步行至皇帝跟前,慎重回话道:“司礼监谨遵爷爷、柔贵主儿示下,自彤昭仪落胎后暗中盯梢荷风馆,连续蹲守十几日,终于抓住彤昭仪的大宫女茯苓谎称领命上尚服局领取秋袄,实则绕路东五所,找尚膳监采买管事之一刘保,以百两银钱封其口,令他不得将替彤昭仪夹带醉芙蓉及续嗣丹之事声张出去。如今刘保已伏罪,认罪口供悉数签字画押,敢问主子是否要将人证带上前来?”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密贵妃似是不敢置信地盯住了榻上彤昭仪的脸,那怒火似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你好大的胆子!没想到我代理六宫这么些时日,竟叫一个高丽贱人糊弄过去了!醉芙蓉、续嗣丹乃宫廷禁药,打入宫之初就三令五申同你们交代过的,你也敢舍命相求!醉芙蓉媚主,续嗣丹求儿,皆是伤身的虎狼之药,你倒是打的好主意!那种烟花馆里出来的脏药,若是伤了咱们爷的身子分毫,你十条命都不够填的!好哇,高丽这是附属国当的不耐烦了,打量送你这么一个妖货进宫,想一气儿谋害了主子,弄出个太子图谋大冶的祖宗基业,让我们大冶管你高丽叫爹么?笑话!”
似是气的狠了,又许是想到彤昭仪还有密谋太子之位的心思。密贵妃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端庄了,一气儿冲到床榻前,葱葱玉指指点着,似要将她戳出个血窟窿:“也不拿你这草包脑袋想明白了,凭你也配生太子!怪道我说怎么这么巧呢,怎么早不上吊晚不上吊,偏偏挑了个人最多、宫门还未落钥的时候上吊,你这是成心做给我们瞧的啊?我看你怕是从来没有想死的念头吧!怎么,这是瞧见祥嫔这只替罪羊被放回了,你心里头害怕事情败露,这才想逼她就范呐?你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好糊弄呢!金喜儿,咱们中原有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人不罚你,自有老天爷收你。你弄药之前也不打听明白了,求嗣丹得来的胎儿多半难活,想必你这胎正是因这才没的。不过就算侥幸存活,也会因为醉芙蓉这淫/药的缘故先天带胎毒,没多少阳寿。”
彤昭仪一张俏脸因为惊恐而格外扭曲,显然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那点道行全被皇帝当成猴戏看了。她脸色唰白,抽噎了两下仍想负隅顽抗:“妾没有……都是那些没根的玩意儿胡乱攀咬……”
此话一出,就连置身事外正云里雾里的婉仪也有些恼了——什么意思?这是打量郭鸿永好欺负么!也不看看他是谁的人!
密贵妃闻言更是脑门儿窜火,正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