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沈家吃过饭没两天,沈与之就安排好了学骑马一事。昨天傍晚派了人来山府说,今天带九思去学骑马。
九思不会骑马,衣柜里并没有骑装,是以,选了套利落的窄袖衣裙来穿。
温酒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没戴平常的那些钗环首饰,只用了一条发带作为点缀,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飒爽了几分。
“姑娘,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九思对着菱花铜镜照了照,摆手说没有。
“姑娘,与之公子在大门口等您。”一丫环来报。
“我都起这么早了,他居然比我还要早?”九思不免惊讶。
温酒挥手让那丫环退下,转身去拿她给九思准备好的一套衣服。出门在外,以备不时之需用。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姑娘明明就比平日早醒了半个时辰而已。”
“……”九思一噎,“温酒,我能听见。”
温酒回头看了眼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讪笑一声,立马改了口:“我是在夸姑娘起得早,比平日足足早了半个时辰呢!”
语气不同,含义自不相同。
这话换来九思满脸的不信。
她赶紧岔开话题道:“姑娘,快走吧,与之公子还等着呢。”
山府门口,有人背立而站,目光落在远处,白衣胜雪,丰姿如玉。
九思拍了下他的肩,问:“与之哥哥,你怎么不进去等?”
沈与之转过头来,脸上已是带了笑,“我也刚过来不久,猜到你今天会早起,所以就在门口等了。”
他语气温和,又顾及是清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九思点头,转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有个同在府衙的朋友叫许有为,他在郊外有一处庄子,养了几匹马。前两天吃饭时你不是说想学骑马吗?我便和他提了几句,正好今天休沐,所以约定好带你去他那个庄子上骑马。”沈与之解释道。
九思了然点头,“那我们走吧,今天要是不学会的话,我都对不起师傅你。”
她说罢,深点了头,像是给自己肯定,又像是要沈与之相信自己。
这话听着算不得多郑重,也不完全是玩笑之语。
沈与之晃神一霎,旋即浅笑道:“哪有这么严重,就当是去玩儿的。”
下一瞬,又如常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半提醒半开玩笑地说:“小九叫我师傅,岂不是乱了辈分?”
她思索了片刻,改道:“只是骑马师傅,其他的照旧?”
一个称呼而已,沈与之不多逗她,含笑点头,指了门前阶下的马车,“你们坐车,我骑马。”
“我买了吃食放在车上,你们饿了就吃一些;路上要是碰到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们就停车去买。”
沈与之做事向来稳妥周到,从小到大,对九思更是事无巨细的照顾。
山怀略曾说,关于九思,他知道的,沈与之知道得更详尽;他不知道,沈与之还是知道。
他还开玩笑说,他这个哥哥名不副实,沈与之才像是九思的亲哥哥。
当时的沈与之认真地驳了后一句话,即便知道是玩笑之语。
九思和温酒上马车后,果然看见矮几上放着两蝶点心,和一壶热茶。
她不是很饿,掀起窗帘瞧外面。
商铺老板打着哈欠正在开店门,小贩推着摊车在找空地准备出摊,早点摊刚出锅的包子馒头冒着热气,挎着篮子买菜的人正和农人讨价还价,母亲在给睡眼惺忪的孩子讲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道理……
她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子,闭眼倚在车璧上小憩。
温酒也不开口扰她,自己在一旁安静地吃着点心。
马车出城后又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停在许家庄子的门口。
沈与之翻身下马,过来轻叩了两下车壁,轻声提醒说:“小九,我们到了。”
九思睁眼,应了声好,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等温酒快速替她检查好衣发后,才掀了帘出来。
沈与之站在马车旁,伸出手臂让她掌着下来。
这座庄子后有青山为倚,旁有小溪作伴,景色怡人。庄子的主人许有为闲时,便会邀请朋友来此小聚放松。
许有为听小厮通报说客人到了,遂出门相迎。
沈与之和他聊了几句后,转向九思,介绍道:“小九,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许有为,你叫许二哥就好。”
男子一身玄青如意纹袍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正却不粗犷,一举一动潇洒自如。所谓观人于眉,观人于微,一见便知是个襟怀坦荡,正直磊落的人。
“许二哥好,我叫九思。”
许有为拱手一礼,“幸会,九思姑娘。”
“我们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先进去吧。”许有为伸手请他们进门,又亲自带着人去了客房。
“你们早起出城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麻烦你了,有为。”沈与之笑着谢他。
“哪儿的话,朋友之间怎么说得如此见外。”许有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又道:“我先去让马厩看看,待会儿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他安排了丫环在此,供两个人差遣;又留了小厮在门口等着,待会儿带他们去马厩。
等许有为离开后,沈与之送九思到房间门口,嘱咐几句后,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一盏茶后,小厮引着二人去了马厩。
马夫提前得了话,早就把马厩拾掇了一番,倒也没有太大的味道。
马厩是左右各有一排三间马房,间有隔断的布局。
许有为指着正在吃草的六匹马,问:“与之,你们看看,喜欢哪匹?”
匹匹强健结实,皮毛油亮,长尾左摇右晃。其中三两听到有人说话,停下吃草的动作,抬头往面前的人身上瞧。
“小九是要自己选,还是我帮你?”沈与之问身边的人。
“我自己选吧,与之哥哥自去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