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阴沉,永康堂内。
赵大夫出诊还没回来,夏鸣坐在他的诊桌前问诊。
月知行刚诊完一个病人,让其去药柜抓药。这时,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快速扫视一圈后,直奔他的面前。
这男子瞧着五十来岁,自称是城西罗家的管家,自家姑娘在家突然心痛起来,夫人派他来请永康堂大夫去救命。
夏鸣听罢,赶紧让月知行前去出诊。
月知行提好药箱,带着夏鸣安排的药童,登上了罗府的马车。
……
月知行一下马车,便被管家直接引向罗家姑娘的房间。
罗母等在房间门口,见管家请进来的大夫面容朝气,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焦急道:“大夫,快救救我女儿!她心痛得厉害。”
救人要紧,月知行也不拖延。
“带我进去。”
月知行跟着罗母到了床前,床帐紧闭,若有似无地传出女子的低声□□。
罗母轻拍了两下床帐,连声安抚道:“姝儿,别怕,大夫来了。”
“劳烦姑娘伸手,我先把个脉。”
月知行拿出小脉枕放在床边,床帐之内的姑娘伸了手出来,他覆上丝帕搭脉。
脉率不齐,强弱不等。
他把完脉又微曲食指,指背轻触罗姝的食指尖一息,旋即收回。
手指发凉,肢端青紫。
他问:“姑娘之前可有这样心悸的情况?多久一次?”
罗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替她回答,“我女儿自小就有,往常是夜间发作得多,每几天就会发作一次。”
“之前的大夫都说不能根治,全是开了压制的药吃着。”
“姑娘可否露面?我需要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症状。”
月知行虽是对床帐之内的姑娘说话,眼神却是询问站在旁边满脸心疼的罗母。
罗母瞧着月知行颇有为难,不愿意女儿的病容被外人瞧见;可诚如他所说,需要对症下药,只好点头答应,“姝儿。”
罗姝的心痛总是一阵一阵发作,刚发作过,现在恢复了几分力气,听到母亲默许,自己抬手掀开了床帐。
她在看清为自己诊治的大夫那一瞬,抓着柔软床帐的手不由得一顿,而后松开,放下。
床上的人刚经历了一阵病痛折磨,此时神倦乏力,面色苍白。
月知行很快地看过,确定气短自汗,舌淡苔薄之后,点了点头。
罗母伸手把床帐合上了。
“可能有些冒昧,但还请姑娘据实相告,每次心悸是否从左胸下部疼痛,向左肩、左颈及左上臂扩散蔓延。”
罗母见他面带正色,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帐中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于是,他确定道:“是心悸,现病症不算太重。”
之前请来的大夫看过之后,皆是这套说辞。罗母还是问:“大夫,你看,这病要怎么治才好?”
“姑娘此次已发作过,我便不再施针止痛了。”月知行把银针收了起来,接着道:“实话说,心悸并不能根治,但可尽量抑制,使其减少复发。这话,我相信夫人应该听得不少了。”
“心为君主之官,主血脉神明,此对一身至重;故而,医者多行稳妥之法,不敢轻易或是冒险医治。”
帐中传出一声轻笑,并无恶意,像是调侃,“我以为永康堂的新大夫有些不同。”
罗母闻言脸色微变,极快地觑了眼月知行的脸色,呵斥道:“姝儿,不可无礼。”
“无妨。”月知行摇摇头,并不在意,又说:“实不相瞒,我之前见过和姑娘一样的病人,他是数天一次或一天数次发作,经我师父医治后,一月只发作一到两次,我不敢保证姑娘同那个病人一模一样,但减少发作次数,还是可以肯定的。”
罗姝半撑着身子,一把掀开了床帐,直直地看向月知行。“你这话当真?”
月知行很快错开眼,看向别处,“当真。”
罗母忙推了她进去,把床帐拉好,语气歉意又带着对女儿的疼爱纵容,“让大夫你见笑了,小女被病痛缠身多时,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一时有些失态,还请见谅。”
她的眉目间也带了难以抑制的喜意。
月知行问罗母要了之前诊过的大夫开的药方。
字迹熟悉,这是夏鸣的字,之前他也诊过?
他倒没多想,这罗姑娘有疾多时,请永康堂的大夫诊过也正常。
月知行仔细看完,将药方还给了罗母。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说:“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清风丹,止疼用的。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交与其他大夫查看之后,再给姑娘服用。”
“等我与师父通信确认细节后,再来府上告知二位。如果这段时间里,姑娘的病再发作,就请稍加忍耐,或是服用这清风丹暂时止疼,我会尽快想出最适合姑娘身体病症的医治办法。”
“好,多谢大夫。”罗母接过小瓷瓶。
药童拿起桌上的药箱,等在一旁。
月知行起身,微颔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母将清风丹递给身后的丫环,起身相送,“辛苦了,我送大夫您出去吧。”
她又吩咐管家,好生送月知行回永康堂。
等她再回到罗姝床边时,丫环已经挂起了床帐。
罗母拉着罗姝的手,眼中泛泪,哽咽道:“姝儿,虽说这病还是不能根治,但你能少受点苦也好,都怪母亲让你受了这么多罪,要是能替你……”
罗姝轻一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照往常般安慰起来,“这跟母亲你有什么关系?我生病,你如何能左右;或许是我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有此一劫。”
罗姝知道母亲心疼,她自己在背后都不知抹了多少回眼泪;每每看过一个大夫,希望之后失望,她便又要自责一回。
罗母忙喝住她,“瞎说什么呢?姑娘家,不许这样口无遮拦。”
罗姝笑了笑,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