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在圆桌前又聊了一会,趁着太阳落山之前,白行渊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魔宫门口。
白行渊取下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这是在百宗镇时,掌门师兄特地塞给他防身的。
这么多日以来,白行渊一直都佩戴在身上,想到黎重桦,心中便只剩下一阵酸涩。
刚见面不久就要分离,金羽依依不舍道:“大哥,那我们走了!”
闻照:“大哥放心,我们很快便会回来找你,快则一日。”
白行渊:“去吧,此次没吃上好酒当真是遗憾,不过你们此去的时间也足够我备些好酒了。”
三人原地分手,白行渊目送着闻照和金羽走远,脸上挂着的笑意也随着二人身影的消失而消失。
等到两人完全消失在白行渊的视线之内时,笑意褪尽,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白行渊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响起萧初妄的声音;
——“很久之前,从见到师尊的第一面开始。”
——“恰恰相反,是蓄谋已久啊,师尊。”
白行渊狠狠闭了闭眼,记忆倒回到一开始的那一盆冷水。
他只记得泡了那一盆洗脚水后,的确是浑身冰凉难耐,体内似乎有着两股相斥的能量在不断争斗。
如此想来,精血应当就是混在了冷水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好一个蓄谋已久,萧初妄在一开始就在为日后铺垫了!
白行渊僵硬的身子动了动,开始慢吞吞的往回走,恨不得一步掰成十步来走。
余光瞥见了手上戴着的扳指,白行渊的脑子莫名又变得犹豫起来。
······可是。
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萧初妄与自己便是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谁也不肯让谁。
如果面对自己的挑衅,萧初妄还能无所作为,这才是不正常。
他可以理解对方想要报复自己,所以才将精血滴进水中。
即使是萧初妄,也不可能清晰准确的预判到日后会有测魔气这么一出,更猜测不到当初‘一时’出气的举动会牵连到自己。
否则萧初妄又何必要花费无数天材地宝去修补在血池走过一遭的自己呢?
更没必为搜罗大能的尸骨,为自己锻造一柄绝世的神器。
但······
不可否认的是,萧初妄确实间接害死了黎重桦,更是让自己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白行渊深呼一口气,他向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他既没有办法将过错全都推到萧初妄的头上,也没有办法去无视所有的种种。
萧初妄对白行渊的好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随意挖开萧初妄看向白行渊的任何一束目光,都能窥见其中都承载着满满的爱意。
处于白行渊心中的一杆天秤正在剧烈的摇晃,仿佛上面有着正邪代表的小人正在打架。
正邪双方见招拆招,打得有来有回,难辨胜负。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疼痛感让混沌复杂的思绪重新冷静下来,白行渊感到了久违的迷茫。
仿佛自己是处于漩涡中央的一叶扁舟,无法靠岸,也无法逃离漩涡。
糊涂账,真是一本糊涂账······
白行渊失了神似的,在魔宫内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身处的是巨大迷宫,无论走向哪个方向都无法找到出口。
鬼使神差的,白行渊来到了政事堂。但萧初妄并没有坐在主位上向往常那样批改奏折,砚里的墨已经干了,茶杯也空荡荡。
白行渊无力的耷拉着肩膀,脚步逐渐变得迟缓。
他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来到了书案面前。
案上放着几本奏折,白行渊凑近了才看见,在干涸了的砚台里竟然摆放着一枚戒指。
白行渊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魄冰戒,他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这同自己的应该是一对戒指。
不过怎么从来没见过萧初妄戴过?
戒指沾染着墨水看不清全貌,白行渊只好将它丢进茶杯里,用凉掉的茶水浸泡。
没过一会,戒指上沾染的墨水逐渐化开,茶水也变得黝黑。
白行渊将茶水倒了,用手帕接住戒指,慢慢的在掌心擦拭着。
干净的戒指呈现在眼前,竟然就是一枚极为简单的纯黑色的戒指,怪不得乍一看能与砚台融为一体。
触碰到的一瞬间,黑色戒指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一般,竟然自动打开了内景。
——原来这是个纳戒,白行渊心道。
但接下来白行渊看到的一幕,就已经足够他傻眼了。
纳戒的内景中,白行渊看见了一面被打碎的墙,上面还留着干涸的水痕。
奇怪,萧初妄为什么要将一面墙收进纳戒里?
在不远处,白行渊看见了一柄断成了好几节的剑,凑近一看,剑身上刻着明晃晃的‘渊’字。
这竟然是渊字剑的残骸!
白行渊心里大撼。
角落里放着一个极其眼熟的洗脚桶,那边放着一个碎掉的碗,这边放着一袋药渣。
白行渊走马观花的一览,这个纳戒中林林总总的堆了好多无用的东西。
扔大街上也不见有人要,但萧初妄竟然把他们收集起来。
······
轰的一声,大脑宕机。
白行渊彻底沉默了。
白行渊头皮发麻!
纳戒内存放的全都是与白行渊有关的东西,准确来说,这些东西全都‘记录’着萧初妄跟白行渊之间的点点滴滴。
白行渊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行渊没由来的想到了一些话本里的内容······
自己若是死了,萧初妄肯定会把他的尸体妥善的保存到天荒地老。
不······按照萧初妄的神经病程度,若是有一天萧初妄也死了,自己的尸体跟他的尸体不仅会同葬在一处,说不定还会有一场世盛大的冥婚!
白行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