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若行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灵欢的头:“不用那么麻烦。”他抬头看了看掌柜,指了指:“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暂时就住在这家早餐铺子里,你们若有事可以来找我。”
灵欢放下心来,自己在苏家还没根基,苏家人对自己也没有太友好,大师兄在这里反而可能会少很多麻烦。
她又想问师兄的事,又怕师兄不好说,闭了下嘴,只端起茶杯喝茶。
祝若行抿唇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座的也没有别人,我的事说出来也无妨。”
灵欢一听,放下杯子仔细听着。
“出了师门后,我便一边行医助人,一边调查自己的身世。”他停了停,摸了摸玉箫:“这个箫是父母留给我的,也是唯一的念想。”
“师兄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师父给你的。”
灵欢看着墨玉萧,通体温润,漆黑如墨,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祝若行摇了摇头,接着道:“师父从未提起这支玉箫的来历,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的。”
“那日,我行至衢州,医治了一位富户家的老太。通过交谈得知那老太竟是我母亲的奶娘。
母亲在家族出事前夕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家躲祸。”
他攥紧了拳头,双眼泛红,努力忍住积聚在胸口的怒气,一字一字说道:“我的父亲,一个为救难民不惜摔断腿的好人,被人栽赃陷害,扣以污名,夷三族,其余族人被逐出京城,永世不得不得回京。”
祝若行这才知晓自己不是流浪儿,他本是京城祝诚毅的儿子。祝诚毅,官至三品,不知因何得罪了权贵,被人陷害!
他本应有父疼母爱,本该金尊玉贵。
灵欢已经听得傻了眼,她第一次见到大师兄如此模样。灭族的恨令他恨得浑身颤抖,双目通红,一只手紧紧攥着黑玉萧,因为极度用力,骨节仿佛要冲破皮肉,根根发白。
她默默抬手,小巧的手轻轻覆盖住那只紧攥玉箫的手,温柔却有力!
“师兄,你还有我们,我们会站在你这边,同你一起讨回公道!”灵欢语气低沉,坚定有力,每个字都砸到了祝若行的心里。
但,他要做的事太过危险。莫说是京中的官员,即便是钱塘的五品小官都不是他们这等平民可以与之对抗的。
他想也不想的拒绝:“此事我一人办即可,搜集了证据就去京里告御状,总能有些办法的。且此事事关重大,你不宜掺和进来。”
灵欢摇头,看着师兄道:“此事我信你,不说师兄于我亦兄亦父,单凭咱们是同门,这个事我也得帮忙。”
苏子轩不知大师兄的父母是谁,不知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事情发生的时间在他出生之后。那时他的父亲已经远离朝堂,翻不起如此大的案子,况且,若真是如师兄所言,或许他那一门的案子与自己相关也说不定。
看着妹妹坚定拥护师兄,作为兄长,自是要护住妹妹的。
他拍了拍祝若行的肩膀:“师兄,也算子轩一份,一人力量太小,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祝若行看他二人坚持,一股暖流流在心里。他端起眼前的水杯,声音里充满感激:“行,以水代酒,谢过师弟,谢过师妹。”
慕归云也举起水杯,见状说道:“慕某未被祝兄嫌弃,以好友之礼相待,在旁听了如此重要之事。此事我也有份,还请祝兄不要嫌弃。”
祝若行不欲将外人牵扯进来,而且这件事牵连的不知多少人,万一牵扯到立储或者后宫,他们不注意便会被人盯上,说不定又是一次抄家灭族的祸事。
“这位小兄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件事不知后面的推手有谁,你又是京里来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上。”
一般来说,正常人会顺台阶而下,主动放弃一起查找线索的想法。但慕归云不知为何,铁了心要一起:“祝兄这是嫌弃我的出身?实不相瞒,在京中我已经是身死之人。现在隐去身份办事,省了很多麻烦,或许可以帮忙打听些消息。”
“且我父亲不涉党政,若上面的人牵扯进这件案子,我或许还能帮上忙。再者说,”他停了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已知道祝兄的真实身份,这时候将我排斥在外,不怕我回京后发坏吗?”
他嘴角一丝笑意,眼神笃定地看着祝若行。
祝若行看着他们三个,头疼地按了按头,随即与他们一一碰杯:“在坐的人都是祝某的朋友兄妹,我在此谢谢你们,今后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几人豪爽地一口饮尽杯中水,掌柜的在一旁看了看他们几人,又看了一圈自己的铺子:全是茶水。
他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默默在纸上记下了一行字:进货女儿红三坛。
慕归云询问了祝若行父母的姓名,因事情涉及朝廷,此处不便询问太多。
好在廷尉府有自己人,他书信一封让人查一查当年的案子还是可以的。想到此他叫来慕青,嘱咐了几句,慕青点头抱拳离去。
祝若行起身道谢,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我素未相识,不知为何要助我。”
慕归云笑道:“贺彰是你的好友,他之前在钱谷郡助我救百姓与危难,人品与才华具是一等。有那等好友,想必祝兄也是同样的人。”
祝若行这才得知,贺彰竟也与慕归云相识。他笑了笑,感慨世界之小:“你我二人竟与同一人是好友,也是缘分一场。”
灵欢在一旁听着他二人的对话,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大师兄算了一卦。
卦象模糊,竟然看不出福祸吉凶。
灵欢皱了皱眉,暗自思索。
慕归云看了她一眼,笑问:“可是我与祝兄的话有些不妥,竟让姑娘如此费脑?”
灵欢摇了摇头,也没隐瞒,将心底疑惑说了出来:“此卦是我为师兄算的,一般来讲是吉是凶都会有个卦象,可是这个卦却模模糊糊,什么都算不出来来。”
苏子轩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道:“以前可有过这种事,可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