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露院外,姜泠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出现。
拦在门口的护卫各个高大彪悍,巍峨如山。
“主子,主子。”豆蔻见主子发疯,站在后面瑟瑟发抖。槿娘迎上去,两指并在姜泠手腕,感受到脉搏已变,连忙开口,“主子,该回去喝药了。”
姜泠:“?”
“我没病!喝什么药啊。”她额头上那浅浅疤痕几乎已经看不到,每天生龙活虎,要不是护卫人高马大,她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姜泠想不明白,她很生气,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她看了眼明亮天色,又往后院看去,眼珠子不怀好意的转了转。
回到主屋,槿娘先将一颗褐色药丸递给姜泠,低声耳语:“主子,该吃药了。”
“这药,一月一次方能让您的脉象趋向男子。”
几天前,槿娘私下里偷偷告诉姜泠,她本为女子,她母亲乃有名的才女,因女子身份而不得志,也因女子身份,惹下祸乱,无力回天。
所以希望姜泠能不拘女子身份,以男儿身堂堂正正的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这漆黑药丸,按照槿娘的说法可以隐藏她的性别,将她的脉象趋于男性。
姜泠只觉槿娘戏太多,她别开脸,“不吃。”
“你把姜明礼给我找来我就吃。”按照她的想法,她们都是一伙儿,“也别想瞒我了,说吧,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姜泠的脸因为兴奋泛着红,一想到她马上可以从这里出去,狐狸眼也亮晶晶的闪着光。
槿娘看着主子不正常的模样,面色凝重,“主子莫怕,槿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姜泠叹了口气。
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啊,她们演技怎么就这么好呢。
她挥挥手,“行叭行叭,那你们出去,本公子要休息了。”
槿娘跪着不走,“主子,您还没吃药。”
姜泠蹙着眉头将药丸扔进嘴里,拿起旁边杯盏里的水猛灌,含糊道:“吃了,快走快走。”
待槿娘合门离开后,姜泠苦着一张脸连忙将顶在上颚的药丸吐出来,扔进杯盏,融化后浇进花盆。
槿娘面色凝重的吩咐下面人看好大公子,然后离开竹露院,离开姜府,再次前往坐落稷京城西南角的高门将府。
她焦急的站在偏门劳烦通报,几次将信物递进去,却都如前几次般没有任何结果。她又到宅院前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徘徊,但直到宵禁也没能等到主家的马车归来。
*
夜黑风高夜,翻墙抓人天。
姜泠遛到后院,做贼似的提着衣摆踩上松软泥土,她顺着白天那颗树往上爬。
秋夜微凉,站在树上遥望远方,能够看到黑暗笼罩下的楼阁火光点点。
姜泠没出过竹露院,但也时常在墙头遥望姜府格局,她猜想最大的宅院应该就是姜老板住处,所以踩上墙头便沿着大致方向往前走。
月亮从云后出来,照得连绵府邸楼阁映上皎皎月光,像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美轮美奂。
姜泠心中感叹,这个影视城做得可真是好啊。
没走两步,她忽然有一种被盯住的怖感。
脊背发凉,姜泠僵着身体,缓缓侧向宸王府,视线慢慢下移。
皎洁月光下,一道漆黑矮小的身影立于红墙下,笼罩在围墙阴影中,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姜泠捂着嘴,一点一点的后退,哪怕围墙足够高,也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祈祷对方不要发现她,随着她的后退,月光慢慢落在那人脸上,十来岁的瘦弱少年,五官精致,黝黑的皮肤在月光下反着黑光。
姜泠提着的一口气差点没喘出来,脚一打滑,她跌坐在青瓦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
是哑巴小花匠。
青瓦从姜泠脚底滑落,落进两堵围墙之间的夹缝中,发出清脆撞击声。
因为太紧张,姜泠唇瓣咬破,惹了满口血腥。
月光映得她面庞惨白无色,唇色却在血色下深如鬼魅。
墙上墙下的两人,倒也难以区分谁才是鬼。
“你吓死我了。”姜泠撑着身体站起来,心跳渐渐平稳,她清清嗓子,以示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大晚上不睡觉,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哑巴还是仰着脸看他,一张黝黑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与白天并无什么不同,但又说不上来的有些不一样。
横竖也问不出结果,姜泠抬起手指压在唇边,嘘声道,“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啊。”她声音故作严肃,骗小孩儿似的:“小孩子家家晚上不要乱跑,小心遇到坏人哦。”
叮嘱完,见瘦弱少年仰着脸看她满脸认真,姜泠心满意足的挥挥手,继续踏上她的抓人路程。
她踩着青瓦继续往前走。
行了一会儿,因月光皎洁,担心被人发现,姜泠于是改站为跪在青瓦上往前爬。
红墙下的小孩儿见姜泠离开,慢慢挪动身体。
随着他的脚掌挪开,青白色在泥土掩埋下若隐若现。
翻新过的泥土上插着把铲子,少年面无表情的握住铲子,将泥土一铲一铲的往脚下泼,直到泥土掩盖所有痕迹。
随后他将地面几株早已准备好的株苗栽入泥土。
围墙阴影将少年一双漆黑眼睛映得越发黑,微风吹来,宽袍裹着他消瘦的身体,仿佛随时便可迎风而倒。
少年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姜泠离开的方向,漆黑眸子黑黝黝得没有一丝光。
*
姜泠一路往前爬,爬着爬着,却迷了路。
不知道是姜府太大,还是她爬错了墙。
她少说得爬了几十分钟,但也没看见个熟悉物。她趴在青瓦上喘气,想着爬山都没有这么累人。
不远处有管弦乐声传来。
姜泠思考片刻,准备去问问人。
她又爬了一会儿,乐声渐近,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