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抱着我和周莲生坐在地上哭了许久，擦擦眼泪，道：“两个伢娃子，饿了吧，奶奶给你们做点吃的去。”
我和周莲生点点头，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做想做的事。
不多会儿，奶奶端出一碟咸菜，一碗青菜汤，一小锅米糠粥。
奶奶道：“吃吧，这咸菜还是你阿妈在的时候腌的。”
我心下顿时又酸涩起来。
饭桌上，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
“阿云，奶奶没本事，没护好你爹妈，还教出了你二伯那等畜生。但逝者已去，生者还得继续熬。你接下来就去读书吧，奶奶明天开始，就再多接一些浆洗的活，每月半个洋钱的学费，一定给你凑足了。我的大孙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不让别人欺负！”
——家穷，奶奶一直在帮几条街上的邻居做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贴补家用。以前爹娘在的时候，奶奶只是偶尔做，可现在，年纪这么大了，却要更多的劳作，我心里五味陈杂。
我道：“奶奶，我不读书，我要挣钱去，我要养活您！”
心里却在想，奶奶啊奶奶，我一狐族公主，学问大了去了，还需要上这凡间的私塾么？
可奶奶一筷头敲在我脑门上：“胡说！读书才有出息！你一个几岁的小伢子，哪里有挣钱的好道！”
我只能摸摸吃痛的额头，对奶奶点点头。
周莲生也附和道：“对！阿云！你要读书，以后你就开私塾，多多的挣钱！我能给你当堂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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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第二天就拿出了仅剩的一块洋钱，替我找了一家学堂。
她回来跟我说，学堂里有十多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伢子，要我好好学，争做第一。
奶奶缝了一夜，用阿爸的旧衣物给我缝了一个新书袋。
于是我背着新书袋，在周莲生羡慕的目光中，踏上了求学之路。
可世事弄人，我那短暂的学童生涯，竟只维持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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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授完课的先生下了堂，让我们各自回家。
周莲生正在学堂外，叼着狗尾草，拿石头在地上画圈圈，百无聊赖的等着我下学，他一见我出来，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委屈的说：“等你好久啦！”
心下一暖，作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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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就在东街。回家的路，只需要穿过三条弄堂，再跨过打狗桥，就到了。
可我们刚钻进第二条弄堂，就被两个陌生壮汉拦住了。
他们身穿粗布箭衣，脚蹬京式镶鞋。跟前几天来我家闹事的那一拨达泰拳馆的人的穿着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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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狗捣牙！往哪儿去啊？”其中一个高壮的络腮大汉朝我们问道。
“呸！你才是狗捣牙！我俩是有家的娃！”我冲他喊道。
“哦？那从现在起，你们没有啦！”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对另一个壮汉说：“你抓那个高些的，我来搞定这个矮一些的！”
“喂！无冤无仇！你们要干嘛？”我和周莲生往后不停的退去，惊惶问道。
“确是无冤无仇！你俩也是可怜孩子！但是没有办法，你亲二伯已经把你俩卖啦！定钱都收了！只能委屈你俩啦！”他张合着大嘴，叽里呱啦的说着，呼呼往外喷臭气。
我和周莲生转身就逃！
周莲生一个箭步冲了五米远，回头看我比他慢了一半！
他又折回来，拉着我一起跑。
可两个壮汉想必是长年练拳的，闪电一般三步两步就追了上来，络腮壮汉一把扯住了我的书袋。
我被钳制了！
我甩开周莲生的手，推了一把他的背脊，对他喊：“你个人快跑！我自己想办法！”
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当机立断松开我的手。
想必是他常年在街市上偷吃的也练就了一身奔逃的速度，眨眼间他就跑出去好几米，然后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
两个壮汉正要把我往麻袋里塞，并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bang！”石子儿打在络腮壮汉后脑勺，一声沉闷的肉响！
“你这天杀的小狗捣牙！老子今天弄死你！”络腮壮汉吃痛的摸了一把后脑勺，居然摸到一手的血！他顾不上这许多，直直朝周莲生冲了过去！
周莲生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被络腮壮汉抓住，本来就是破布片子的衣衫，又被撕了一把，直接露出来半块小胸膛，肋骨分明！
络腮壮汉提拳便要往他胸口擂去！
周莲生却三指做哨，放在嘴边，只听“呜嘘”一声响，不知从哪窜出一条黑的发亮的猛犬，足有半人高！
他又大叫一声“黑龙！上！咬死他！”
黑龙听令！狂吠着就朝络腮壮汉冲了过去，一口锋利的尖牙咬住了他的大腿内侧的嫩肉，再不肯松口！
络腮壮汉惊叫一声“我的妈唷！”，痛苦跌坐、倒地。
一人一狗就在地上纠缠！翻滚！
络腮壮汉的另一个同伙都看傻了，又急又怕，想上前救他，但又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黑龙的对手。
功夫再高！也怕狗咬！
于是他就在旁边看着，一边着急、一边出主意：“哎呀！你打它啊！不对不对！另一边另一边！哎呀呀！你也咬它罢！....”
我和周莲生得了机会，一阵狂飙，奔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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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惊魂未定的我们，把事情告诉了奶奶。
奶奶心下慌张，又气又恨，痛哭了一刻。
又赶紧把我俩送到了隔壁秦老太家里借住一晚——她怕二伯一家直接上门抢人，她只是个孤寡孝婆，没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