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苍梧渊中黄石林立,衰草连天,山间暮雨霏微萧瑟。
在一个山洞中,布满了阴暗壅塞的石钟乳林,其上攀附着密密匝匝的藤蔓,身姿纤弱,随风飘荡,但却与钟乳石经络纠缠,仿若吸人精血的鬼魅。而在山洞最幽深之处,横亘着一条万丈的深渊,渊中是熊熊燃烧的丹熾烈焰。
燎燎火焰升腾而起,灼焦了正跪坐在崖边的一位姣美异常的女子耳边的鬓发。
只见她眼中闪着哀恸的水光,更显容华桃李,让人望之生怜,但却神色冰冷,轻启樱唇,对着面前身形好似被烟雾遮掩、模糊难辨的黑影说道。
“你不会让我们活着。因为,在你的心里,我们活着,永远都是你耻辱的疮疖,会一遍遍地让你想起,你像一条卑贱低劣的狗,在向我摇尾乞怜的时候。”
她看着黑影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手背上青筋暴起,剑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快意地扬起如新月般的秀眉,继续说道。
“以前羽明和丹朱对我说过的话,我现在才觉得是多么得对,那就是,你这个肮脏的血脉,你这个杂种!”
说完,她趁眼前黑影反应不及,跳入毒燎虐焰的丹熾火中。
···
“啊!”洛月惊叫一声醒来。
外间的洛母听到她的喊声,赶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神色惊惧,眼神迷茫地坐在床上,她心疼极了,赶忙用衣服围住她,拥她坐在床边,擦擦洛月额上的汗珠。
“小月儿,怎么啦?又做噩梦了吗?”
洛月依偎在母亲怀中,从刚才令人惊恐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阿娘,可能是因为明日就要离开家去往太华宗,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洛母闻言,不由眼湿鼻酸,暗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强忍眼中的泪水,为洛月盖好了被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说。
“好孩子,不怕。好好睡吧,阿娘会进到月儿的梦中,保护你的。”
洛月感知到阿娘的伤感与不舍,不想让气氛更显黯然,于是,皮皮地说。
“阿娘,仙人都说月儿是最好的灵脉,到了仙门中,很快就能修炼成仙人了。
到时候,我就威威风风地也坐着仙人的飞舟回来,像隔壁的洛龙哥一样,带来延年益寿的丹药。阿娘一颗,阿爹一颗,哥哥一颗,就连家里的鸡,也都一鸡一颗。
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块啦。”
果然,洛母被逗得破涕为笑,轻拧了下她的嘴:“你呀,嘴不大,口气不小。好,阿娘就等着小月儿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见她闭上了眼睛,洛母轻轻拍打着她,低声哼道。
“月亮儿圆,云彩儿飞,小虫儿悄悄到树梢儿;小哥儿跑,小妹儿笑,娘的乖乖儿,快快睡觉。”
等到估摸着女儿已经熟睡,洛母给她掩了下被角,悄然无声走出了屋子。
等察觉到阿娘走了之后,洛月才睁开眼睛,望着阿娘远去的背影。
此刻,她心中的感受复杂难辨:阿爹和阿娘这么疼爱自己,自己怎么会不是爹娘的孩子?
不是父母的孩子,那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因为什么来到爹娘这里?
正当洛月心乱难言时,一个灰蒙蒙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洛月的识海之中。
只听他不满地说道:“哼,小崽子,有什么可怕的?你爷爷我,不是都给你探查过了吗?你出生之时,遭遇意外,导致妖脉已死,人脉存活。”
他瞪了一眼,仍旧萎靡不振的洛月,震声道。
“所以,如果不是化神期真尊以上的神识探查,谁看你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族小女孩罢了。
好了,不要怕,快睡,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进行入门考核。”
“好的,爷爷。”
洛月闷声应下,闭上了眼睛。
灰影见状,在洛月的识海中像一股轻烟一般消散而去。
而洛月其实并未入睡,正在心中默默思量。
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的一晚说起。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洛月就时不时地能看见一片渺渺茫茫,模糊难辨的地方,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她的识海。
起初,在这片区域中,她只看见一个一动不动的金色小亮点。无论她怎么呼唤它,都没收到什么回应。
后来,她开始尝试让自己“看到”,这片渺茫不清、混沌难辨的地方之外,是什么样子。
但每次她极力往外“看”去,只能看到周边是更加昏暗难辨的漆黑一团,而且每次尝试过之后,她都觉得脑子如同被万针扎过,刺痛无比、头晕欲呕。
尝试过几次,不仅毫无收获,反而每每头痛欲裂,洛月就不再尝试了,转而不停地骚扰那个金色的小灵点。
终于在这天晚上,它苏醒了。
原来他是一个人的神魂,但只剩下了一些残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还进入到洛月的识海中。
这片残魂刚苏醒时,整日都是浑浑噩噩的。
后来靠着洛月识海的温养,他才慢慢记起,自己是金赤凤族的族长。
而等到他逐渐又有了一些能量,帮小洛月一探查,才发现原来洛月不是人族,而是人族和金赤凤族生下的半妖。
“既然是我金赤凤族中的孩子,我作为族长,就得好好地在人界庇护你。而且,你血液中还有我的秘宝——焱墀之火神液。”
“半妖?焱墀之火神液?”小洛月听了灰影的话,不由满脑袋问号地说道。
“对,小崽子,你不仅是只半妖,你还是只不同凡响的半妖。”灰影得意地说。
“我刚还探查出,虽说你是半妖,但不同的于其他体内两条灵脉都发育萎缩的半妖,你的父母有一方是我强大的金赤凤族。
所以你一出生,体内的妖族灵脉就过于强大,是存活着的状态,而另一条人族灵脉虽然存在,但一开始就是枯竭的死亡状态。
如果好好长大,你将又是我族中一个能力强悍的帅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