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球回来后,弥涅尔瓦去了趟科技局的仓库,在仓库管理员菲利斯的帮助下,她找到了很多年前的GUYS将他们的科技跨越了时光送来光之国的图拉依伽枪,她申请了借用,然后带着它把自己关进了家里很久。
她忙碌了很久,也让自己不孤单了很久,她逃避得不够好,所以在听到图拉依伽枪里的留言,心中情感来的不汹涌,迟缓又细密的把她包裹进过往,她迎来了延迟万年的悲伤。
温柔的声音,粗犷的声音,可爱的声音,冷静的声音,成熟的声音。
为了防止多次使用加速磨损,弥涅尔瓦在第一次点开留言时就用自己的能力二次录了音。
手中凝聚出的光团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记录下了她在GUYS里大大小小的日常。一年的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以被设置了重复播放后,她记不清,也不想去在意这里面的留音和画面被她在这段时间里播放了多少遍,只知道似乎过去了很久。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赛罗还没有出生,她才来光之国没几十年,她与光之国的人说不上多亲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即使他们热情和善,但她始终有种毫无锚点的飘忽感。
那时她养成了在港口枯坐的习惯。
某天在她独自坐在光之国的港口漫无目的等待时,赛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赛文:“……”
赛文淡淡的看着她,她不免有些心虚的低下视线盯着披风角。
心虚什么呢,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发了个呆而已。这实诚的身体本能反应实在是遭不住。反正她没做错事,干嘛怂?
这么一想,她又理直气壮的挺胸抬头看回去,结果再次……狼狈收回目光。
完了,她这辈子都再起无能了。
而看了全程的赛文:“……”有点想笑。
怂着怂着突然就没意思了。
她转回身再次抱膝下巴抵着膝盖,看着远方怔然迷蒙。
赛文什么都没说,却脱下披风叠好也坐了下来,她发她的呆,他画他的轨道图。
如此平和,让她忍不住回想在牧场时的日常。
那时他无法变身,化名诸星团。
那时她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训练,闲暇时除了睡觉,就是出去采景干活,偶尔看着牧场里的马羊牛吃草她也能打发个两三个小时来。而这种时候,他画她看不懂,线条繁多密麻复杂的轨道图,偶尔画些风景图来,然后在她探究好奇的视线里,轻声告诉她这是山川,这是河流,这是森林,这是人类。
是人类,寿命短暂,脆弱也坚强,拥有不可思议潜能的人类。
他很爱人类。
深沉又浓烈的爱。
有种操心老爹看着一群崽的感觉。
啊,这就是喜当爹吗?
所以养个她才能这么顺手吗?
她不解。
某天她突发奇想,在多次见他笔下绘出流畅好看的线图后,她也开始尝试学习。
她学习能力实在不是很好,半个月后歪歪扭扭的画出了正在给牛羊铲草料的诸星团。
“这是,猪吗?”
“这是羊。”
“那这是什么,牛吗?”
“这是马。”
“为什么马有角?”
“那是马的耳朵。”
“……那这是我吗?”
诸星团指着画中扛着铁锹似乎是在准备与圈里牛马决一死斗模样的男子试探性的询问。
她点头,两眼冒光的盯着他。
诸星团迟疑了一下,确认她似乎是在求表扬后,注视了她几秒钟,在看到她有些失落的神情后,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违心的夸赞了一句“不错”。
属实违心。
其实那画属实不咋地,甚至过来串门的一些过来问能不能买牛羊的邻居们看了都忍不住感慨这狗来了爪子蘸点墨画的都比这好,然后被过来看孩子的北斗星司,也就是不能变身的艾斯瞪了眼才歇了嘴。
然后……没有然后了。
无月直接蹲墙角委屈成团了,北斗连忙试图投喂哄人,不成想把孩子委屈的甜食都吃不进了。
脾气看着挺好的团虽然语气平和,但邻居们还是听出了明晃晃的护犊口气,尴尬的给她道了歉。
偶尔也是有这么个插曲打发日子的。
用人类的说法,好像是她突然就有了两个野爹。
也有些时候,她会困惑于她在木下一家的过往。那时初得人身,很多特质的出现是在她虽有所觉却无所解的情况,于是一直陪伴她的诸星团,和常来的北斗就成了她的心灵导师。
在讲述了她这具身体的来源以及木下无月的故事后,她对人的生与死,产生了疑虑和抗拒。
“不会有人能永远陪着你走完旅程,总会有孤身一人的时候,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坦然面对生死离别。”
诸星团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怅然若失,看向远方某处,似乎在想念着谁。
可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死别,她还在行星弥涅尔瓦的时候,她见证了无数生命的消逝,生命和生命,难道也有不同吗?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饥饿中按倒北斗大快朵颐后,过了会儿才恢复了力量的北斗躺在床上抬手轻抚趴在他身上的她的脑袋轻柔温和道。
“因为让你无法接受她离去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她这个生命个体,还有你和她产生的羁绊,你们相处的点滴,你与她之间的感情,回忆不只是她的,也藏在你的心里,羁绊是相互的。”
他又说,“但是弥涅尔瓦,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失去生命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在这个世界,还有人记得你,你就依然活着,活在他们的心中。”
似乎过了很久。
久到这次播放到一大半后被人按停,她恍然回神,有些迷迷怔怔的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来人,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声。
“未来……”
仿佛还在昨天,她还是GUYS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