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没等一个月我背着小小的包袱敲响了夜斗家的大门。
眼珠子四处乱转,寻找我可爱的小猪崽们,不知道它们现在瘦了还是胖了。即使折腾夜卜很有趣,长时间把它们交给陌生男人饲养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惦记许久的大餐要是不能按计划吃到嘴里会让我很暴躁。
屋里走出一个头戴天冠、身穿和服的少女。
“是恶罗王大人啊。”她蹲下来眨了下眼睛,一下子就认出了我。
一双殷红的眼睛像干涸的血,虚无幽深不带多余感情,抱着膝盖歪了歪头:“夜卜和父亲吵了一架,现在心情不好,你要进去看他吗?”
瞄了眼关上的门没有说话。
我径自绕到房子后面找我的小猪崽。
夜卜这个“爹”的生命力简直比蟑螂还顽强,一介人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活了上百年。看他把“儿子”养成这副德行,那老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显然对自己的东西拥有极其强烈的掌控欲。
—— 个油腻的老变态。
长大了不少的三只小猪在围起的猪圈里拱泥,看上去非常活泼好动、天真无邪,奔跑的双腿特别有劲,精致的豆豆眼充满懵懂,可爱地对我哼哼。
我满意地点点头。
夜卜还是有精心照料我的小猪崽的,照这样下去明年开春的大餐就妥了。很有天赋的小伙子,下次可以安排更多事务让他学学,然后我很快就能获得一个靠谱能干的跟班!
既然看完了小猪,那就去慰劳一下辛苦的跟班吧。
爬上墙,我掀开窗户往里面左右看看,扭身钻了进去。室内黑漆漆的,不过不影响我视物,空气阴冷没有人气,一点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夜卜像坨烂泥摊在墙角。
“你怎么来了?” 看见我只是神情寡淡抬眼,散乱的额发遮住半只眼,气质阴翳颓靡,一点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来看看我的猪,顺便看看你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我直言不讳,乱转着好奇打量每处角落。
在夜卜衣襟上蹭了蹭爪子不慎缠上的蛛丝,不顾他的反抗,顺势在那白皙的脸皮子上留下一串漆黑的梅花小脚印,再收回来爪子变干净许多:“你除了养我的猪,另外还兼任蜘蛛之家的园长吗?啧啧啧,也太脏了。”
再也顾不上惆怅,夜卜黑着脸扶墙站起来:“那也不是你把我当抹布的理由!”
我抬起前爪,一脸无辜道:“反正你跟坨烂泥的样子差不多,再变脏一点也没什么吧,大不了你等会儿自己洗干净。”
夜卜大声反驳:“那根本不一样!”
“随便啦,那个一点不重要。”无所谓地摆手,我推开半掩的门窗让外面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推了张高度适合的桌子过去,一跃而上,找好地方趴在上面晒着太阳懒得动了。
半睁着眼,懒洋洋地指挥:“现在我渴了,你这个主人还不赶紧给我这个客人端茶倒水?把房间也打扫一遍,屋子里满是灰尘让我睡得很不安稳……”
夜卜哽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不甘不愿地出门打水。
他煮好茶,将整个房间静默而细致地清理了一遍,再例行打猪草喂好猪圈里的猪,天色到这时已经完全变黑。
看他做事认真话又少,我很是满意地贡献出新鲜食材,指导他做了两碗咖喱鸡排饭,大碗的自然属于我,小碗的留给他。
一人一猫和谐地各自吃着自己的饭。
饭后我顶着毛巾泡在热腾腾的大锅里,眯着眼享受着按摩服务:“别把我的耳朵打湿了,要是里面进了水我就把你的脑袋摁进锅里。”
夜斗面无表情:“所以,要怎么做我才能摆脱父亲?”
“那个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歪头直白说,在夜卜翻脸之前继续道,“你的诞生和那个被你称为‘父亲’离不开关系吧?神明的存亡与信仰息息相关,接下来的事等你攒够信仰再说。”
他眼眸晦涩:“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的,只要继续杀人就够了吧……”
被泼了一脸洗澡水,他抹了把脸,死死盯着锅里自由自在洗澡的小黑猫。
“你真是个死脑筋。”我咧开嘴,眼中的嘲笑之意毫不掩饰,“除了必要的工作,你完全可以开辟副业嘛,不过,首先——
我手下还缺一个跟班。”
……
夜卜一脸不高兴地举起杵臼用力砸进石槽。
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想使唤我到什么时候!”
懒洋洋地啃下橘子皮:“因为夜卜你真的很好用嘛。尽管一离开‘神器’就变废柴,好在托我的福也学会了几门手艺。”
“什么叫托你的福?已经过了十年,如果不是你说会教我扩大信众的方法,我才不会每次被你喊过来打杂。”
我顿了下:“欸?有十年了啊。”
眼神瞥过去,我像个老和尚对小沙弥谆谆教诲:“十年而已,急什么?人类拜师的学徒想要真正出师还得学个十几二十年,小子,不要好高骛远,你这个年纪正是积累经验的时候呢。”
“别把自己当老师了,我看你只是想让我帮你干活自己坐享其成。”
我阴阳怪气:“可我就算不出门,也有无数人知晓我恶罗王之名。你这个神明混得还不如我这个恶鬼。要我说,你输就输在没有特色。”
夜卜皱眉:“特色?什么特色?”
我却不肯再说了,咂了下嘴,像个无情资本家催促:“赶紧锤,我可是等着吃热乎的年糕呢!年糕一定要锤到完全看不出有米粒的程度,吃起来要软弹…… 口感不能太黏也不能太硬。等我下次高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嘁—— ”
切。
这家伙还梦想着成为福神呢,从一个极端转职到另一个极端哪有那么好办?
杀掉他的“父亲”是简单,但还不确定解决掉之后夜卜会不会随之消失,况且他潜意识中仍对那个人类有极深的留恋。
在没确定前,我才不干这种两败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