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美人计
“微臣参见殿下。”叶予潜连忙上前行过跪拜大礼。
他垂首道:“臣正等殿下还朝,将此事禀报。”
皇太女款款上前,伴着一股香风,亲自将人搀扶起来:“爱卿何必如此大礼,不必入朝,就在此处禀报,我那表弟不用考量,不知叶将军属意何人?”
叶予潜也不敢问,皇太女殿下如何进来。依着殿下的身手,叶家围墙拦不住她,不过此刻叶予潜全然无法预料,要不了多少时日,这位殿下嗜好夜夜翻了围墙,来此与他私会。
叶予潜又跪了下去:“微臣本不能妄议中宫,却不敢相瞒殿下,依微臣愚见,左相公子,最为妥当。”
这本不是叶予潜该关心之事,却是他必须妄议之事。太女近臣,近在此处。
月华如水,叶予潜听见皇太女悠悠一声叹息。“孤也觉如此,不过若是过上几年,兴许有更适宜的人选。”
显然赵翊这个皇太女,于此事上并不似大臣和圣上这么热心。
她做出一副挑选皇夫的模样,不过是到了时候,总也该装装样子,冷眼旁观各位大人汲汲营营。
尤其左相,欲把儿子送上来,这一年和自己做对的次数都少了。
“可是……”
叶予潜想到皇太女已满十九,若是年满二十,必是要有雨露期,身边定要有人。
月下的赵翊冷冷笑了,“若是真到那时候,也不是没法子……”
卡着这个日子,强迫她充盈后宫,太女厌烦被人掣肘的感觉。
充盈后宫?不过是他们一举登天的贪婪念想。
叶予潜想到若皇太女同韩将军家的女儿一般,养几个屋里人,想必大臣们不敢多嘴。
早年间,皇太女十六岁时,有宫人想要引诱于她,当即就被赵翊用御赐宝剑一击毙命,穿胸而过,血染红整个浴池,那宫人亲眷尽数被诛灭。
自此之后,再没人敢动其它心思。
是以那日皇太女在行宫中偷偷饮酒,遣了宫人离去,无一人抗命,众人担心项上人头,顿时作鸟兽散。
不能走歪门邪道,大臣们便走“正道”。
但凡家中养了公子,谁都想在皇太女后宫中寻一席之地。
“你又不是不知,那几个只是先进宫,后面还有一波。”
皇太女确实发愁,她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和那么多人结契,有些头疼,转头又问叶予潜。
“他们都给爱卿多少好处,叫你把本殿下卖的这般干净?拿出来看看。”
皇太女毫不留情揭了叶予潜的底,信步进如他的寝屋,随意歪倒在竹塌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叶予潜亲自去库房把看得过眼的几样东西取来,进屋之后,见皇太女似是熟睡,灯下美人,看得他发痴,他轻轻将托盘放下,取来毯子正欲给她盖上。
赵翊却忽得醒了,睫羽轻颤,眸中波光流转,灯下一笑,差点摄去叶予潜三魂七魄。
“你说,若本殿下收了他们,可算不算是……以色侍臣?”纤纤玉指拿起一块祖母绿,自嘲道。
若是旁人,这话听着委实荒唐,但赵翊若不是皇太女,怕就成了史官笔下的祸国妖妃。
她将那块石头随意放下,又对叶予潜道:“你好歹也跟着本殿下多年,眼光也该高些,将来若是缺好东西,找孤开口便是,别再为着有的没的,将本殿下卖了。”
“诺。”
叶予潜嘴上应诺,心里无奈。
若不是皇太女授意,他如何敢这等行事,当下自己照着她的意思做事,太女恼了,却来寻不是。
晃悠半日,赵翊总算说到重点,她不再歪着,坐直身子:“你若大安,便来宫中述职,本殿说过,禁军统领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微臣必定,肝脑涂地,护卫皇城周全!”说到此,叶予潜眸中有了光彩,当即又行了大礼。
皇太女看着他,赞许点头,唇角含笑:“这才是本殿下的叶爱卿。”
皇太女来时翻墙进的叶府,走时光明正大,叶府诸人相送。
叶盈盈和叶丹丹姐妹与叶予潜恭送圣驾,太女的车架已然走远,两人仍在雀跃之中,不由感叹。
“太女果然是武艺高强,这样的满头珠翠,丝萝裙衫,翻起墙头来,竟还能如此利落!”
“太女必定是看了我的话本,也学着翻墙幽会了!”
叶家姐妹只顾着高兴,全然忘记皇太女今夜翻墙,幽会之人是她们的兄长叶予潜。
赵翊登上皇太女的车架,才走了半刻钟,见昏暗的路上亮着一盏孤灯,走进了才看清,有人打着灯笼,跪在路旁避让。
当朝仍有宵禁,夜间除去巡夜官差,仅有医者能出入活动,毕竟百姓发病,不挑时辰。
“你是何人?”开路的护卫例行盘问。
“民女华飘絮,奉祖父之命来给叶将军送药。”那女子身量纤瘦,恭谨跪着,身后负了一个药箱,旁边跪着两个侍从。
“原来是华御医家中那位极有天分的孙女,叶将军尚未大安?送的什么药。”
皇太女自车架中发问,声音在华飘絮听来,如同早春的寒风一般料峭。
天家之人,说话原是这般语调,怨不得祖父时时谨慎。
华飘絮恭敬答道:“回禀殿下,民女所送不过寻常滋补,祖父放心不下,遣民女送来。”
“华御医劳苦功高,甚是辛劳,一会儿记得送份赏赐过去。”赵翊例行公事的赞了一句,又叫看赏。
“谢殿下恩典。”
华飘絮恭敬谢恩,伏低身子,待皇太女的车架走远,才缓缓起身往叶府去。
赵翊在马车中,就着微弱昏黄的车灯,手中把玩从叶予潜府上顺来的那块祖母绿,娇艳面容浮起冷笑。
“呵,天都黑了,只送一副寻常滋补药,华御医,真是医者仁心。”
皇太女自家庙中归来,头一日单独召见左相公子,次日又召见戎狄皇子拓跋峻,时常粘着她的表弟王良不必召见,巴巴就自己往宫里来。
正当此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