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花簪
将赵络和王良送至徐家花园,叶予潜循着原路返回皇宫。行至春华门,见太女的车架缓缓而来,车盖上精致的六角鎏金铜铃叮叮当当。
一道慵懒的嗓音自精致的马车内传来。
“上来。”
只听声音,叶予潜脑中就浮现出车内赵翊唇角含笑,神采飞扬的模样。
小黄门赶紧放下车凳,叶予潜拾级而上,上车拨开纱帘,探身进去。
赵翊穿着云纹紬雨罗纱衣,宽大花锦裙随意的铺散开,精致的云鬓里缀着一只衔珠凤,手上把玩着一只玉色杭缎荷包,慵懒的倚在靠背上。
车内只得她一人,未带随侍宫女,把位置留给叶予潜。
叶予潜恭敬的跪坐子在侧,“太女欲往何处去?”
太女不曾答话,葱白手指把面前一个镶嵌满螺钿的檀木方匣打开。
“你来帮孤掌掌眼。”
一套芙蓉玉精雕的头饰,通透莹润,比晨间在白芙头上那一套材质更佳,在方匣格子里摆的整整齐齐,蝴蝶、玉兰、芙蓉花、牡丹花、梅花簪子、极尽巧思。
太女樱唇微翘:“孤见库内首饰,多有造记,用来赏人不便,特命巧匠多做几批,这一套……赏给爱卿家一对姊妹。”
叶予潜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太女殿下莫不是有读心之术?
刚刚他才想过芙蓉玉之事,她竟然就赏了一套。成色工艺,不在白芙那一套之下。
叶予潜躬身:“微臣谢太女恩裳。”
太女合上盖子,仍旧懒散的靠回去:“可惜晚了点,若今日丹丹与盈盈能带上去赴宴,再好不过,阿良他们素来不缺这些,孤也不必操心。”
叶予潜见她笑容灿烂,猜想赵翊今日肯定在朝廷占了便宜,心情比之前几日,明媚许多。
马车徐徐向前,赵翊透过窗纱,看街上行人往来络绎,饶有兴致。
但见一纤柔少年身穿玉色墨染长衫,一条青色云纹带系在腰间,长发被玉冠盘起,行动之间,翩然若仙。
见太女车架,主动上前行礼问安。
赵翊命人驻车,掀开纱帘,含笑问他:“思成竟是不去赏春宴?”
左思成声音温柔,若江南春风拂过,不疾不徐:“母亲身有小恙,侍奉汤药,憾不能成行。”
太女微微一笑:“你有孝心。”
左思成隐约看见里面还有一人,看衣裳一角,不像是侍女,垂睫又问:“太女欲往何处去?”
赵翊答道:“近日公务劳乏,往温池别苑去,思成可欲同乘?”
真是喜欢使坏拿捏人心,想必左思成回去,应当烦恼好一会儿,为何要说母亲生病,以侍疾为由,在太女前表明孝道。
不然他就能上车与太女同乘。
皇太女显然算准左思成前言已出,只能维持孝子人设,故作此语。
果然,左思成面不改色,温柔道:“太女相邀请,思成本不应辞,只是还要回去侍奉母亲。”
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他带上了一重哀怨,哀怨不得与太女同行,真真是个叫人心疼的美人啊!
可惜赵翊身边有佳人在侧,与左思成的周旋只是为迷惑左相,分不出多少心思,别院仍旧要去。
此处格局,叶予潜已是很熟悉,汤池里引来新的一股水,让原先的泉水不至太烫。
“过来。”
芙蓉屏风后的人影婀娜,赵翊让他过去。
叶予潜磨蹭片刻,缓缓绕过屏风,太女未曾入浴,穿着浴衫,坐在池畔。
池里香花朵朵,随水波荡漾。
赵翊抬眼,微笑:“不就昧下你一条腰带,竟与孤生这么久的气。”
叶予潜上前,在赵翊身前缓缓跪下:“微臣不敢。”
说话间,叶予潜的手已是拉扯上太女的衣结,手指被一根芙蓉簪压住,赵翊又用簪子挑起他的下巴,顺着下巴往下勾勒。
“不敢,孤看你……很敢。”
叶予潜手指一勾,太女松垮垮的衣结被扯掉:“太女息怒,微臣不敢。”
“叶予潜!?”
太女微微愠怒,一把将他按入池中,纠缠之下,顷刻将他衣衫尽褪。
“太女,轻……臣知错了……”
剧烈的交缠让水翻起浪,拍在大理石池壁上,一下又一下。
正是酣畅之时,帘外警铃响起,太女神情怨怒:“煞风景的玩意儿!”
绷着樱唇加快速度释放出来,两人搂在一处齐齐喟叹。
赵翊从水中起身,裹上一件又一件衫子,侍女们七手八脚进来,为太女梳妆。
来人是太女的影吾卫,只有他们有资格拉动警铃。
“启禀太女,赏春宴上叶家两位女娘落水,捞上来时,有位娘子手里握着一只蝴蝶簪。”
隔着三重屏风,影吾卫向太女禀报。
赵翊神色沉沉:“性命如何?”
影吾卫答:“皆在昏迷中。”
赵翊又问:“皇子如何?”
影吾卫答:“皇子与阿良公子皆吓得不轻,已经送回宫。”
赵翊手上拿着那根芙蓉玉雕梅花簪,轻轻在紫檀小几敲过三下,看向身畔面色惨白的叶予潜:“又是谁在搞鬼,叶爱卿,速去差访分明。”
“微臣遵命!”
……
徐家园子乱成一片,徐夫人指挥着仆人搬来屏风将落水的二人遮住,把湿衣裳换下,太医署的来人里有个秀美纤弱的姑娘,是华御医的孙女。
男女有别,她在内看诊。
层层叠叠的裙摆铺散开,叶丹丹和叶盈盈两姐妹宛若折翼的蝶儿,坠落湖间,湿了翅膀。
几位夫人围着那只被叶丹丹攥住的簪子看,忽然有个小娘子大声道:“这是白芙的簪子!”
一妇人将她揽过去,大声斥责:“琴儿,首饰相似者何其多,勿多言。”
她怎么可能记错,想来其它小娘子也会眼熟,今日白芙一套芙蓉玉头面,样样都是珍品。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