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里，只听见被子中的人轻声低喃，“阿姐，这次，我抓住你了。”
这辈子，他和阿姐总算近了些。
他们应该再也不会走丢了。
宁栀从卫煜房间回去的时候，面色如霞，刚刚那个拥抱，卫煜和她都僵住了，像两个笨拙的雕塑。
才踏进自己院子里，就让芸儿和红叶看出了端倪，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打了水洗衣裳呢，今夜无雨，洗好了就一起合力拧干。
就着院落里的竹竿抖落抖落晾晒起来。
正晒着，就见宁栀双颊通红的回来了。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默契地遥遥看了一眼卫煜的住所，仅是短暂的眼神交流，当即就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也不枉费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对这方面的灵敏嗅觉倒是出奇的一致。
芸儿走到红叶身边，挤着眉眼撞了红叶的胳膊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红叶姐姐，晒衣服无聊了吧，走，去逗逗姑娘玩解解乏。”
红叶捂唇轻笑，连连称好。
宁栀低着酡红的脸一路走着，心跳快到炸裂，猛一下就被人拦住了，一抬头看到了来人是芸儿和红叶。
两个小姑娘左一个右一个将她手臂挽住，大有架着犯人要好好审问一番的架势。
宁栀只觉眉心一阵突突突地跳。
这两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芸儿和宁栀没大没小惯了，她先发制人地戳了戳宁栀红扑扑的脸，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夜里风大，给脸也吹红了？”
不提还好，一提宁栀就又想到刚刚的场面，面上更热了一些。
见状两个丫头咯咯乐了起来，如同公鸡打鸣没个停，直吵得宁栀耳朵嗡嗡的。
芸儿开了头，红叶也登时附和起来，“兴许是，被卫世子院里的风给吹热的。”
宁栀听到这，算是明白了两个丫头唱的哪门子双簧了，娇羞转为气恼，顺手拾起墙角旮瘩的扫帚就要收拾人。
芸儿和红叶见大事不妙，拉着手就跑走，和宁栀在这不大不小的院落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过了一会，宁栀拽着两人，一个也别想逃，她挠着两人腰窝，直把她俩挠得笑得喘不上气，忙迭声求饶，“姑娘，我们知错了，知错了，放过我们吧。”
宁栀知道她们并无恶意，装模作样还要去挠，而后收住了，前言不搭后语地道，“我饿了。”
芸儿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通，立马自告奋勇，“我这就去给姑娘煮点酒酿圆子暖暖胃。”
说完跑的特麻溜，生怕晚一步宁栀后悔还要好好捉弄她们。
红叶见芸儿走了，忙搬了一把凳子到宁栀面前，跟着说道，“我去帮忙添柴，姑娘坐着歇会，且好好等着吃吧。”
宁栀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两人，弯起眼睛笑了，真是两个调皮鬼。
她小坐了会，觉得实在无聊，就也起身转悠到厨房去了。
一进厨房，圆子的甜香弥漫开来，勾的宁栀被牵着鼻子来到了锅炉旁，她捂着咕咕叫起来的小肚子，巴巴问，“好了吗？”
芸儿正搅着锅，见她来了，搂过宁栀脖子，“喏，早好了，在那给你凉着呢。”
宁栀顺着看过去，木桌上的那瓷碗里的圆子还往上窜着热气，她咽了咽口水，吧唧给了芸儿一口，“芸儿你可真是太体贴了，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享福。”
这一亲，轮到芸儿红脸了，红叶在一旁偷着乐，假模假式地调笑起来，“哟，芸儿，你咋也脸红了，可是厨房风大，也给你吹害臊了。”
宁栀端着碗吃圆子，看着两丫头嬉笑打闹。
芸儿想不到自己也被取笑了，小眼珠一转，快速蹭了灶台上的锅灰往红叶脸上一抹，以示惩戒。
于是，嘴皮子大战又发展成了锅灰大战。
宁栀吃饱喝足，起身帮忙煮圆子，圆子煮好她给两丫头各盛了一碗，“快别闹了，一起吃点。”
欢声笑语，热气腾腾的圆子，营造一室温馨。
宁栀不禁想起爹娘，以前他们在，府里也是这般热闹。
嘴中的圆子一下子索然无味，喉头堵的有些难受。
宁栀不想被人看见她的脆弱，找了个由头说乏了便回屋去歇下了。
长夜漫漫，一夜无眠。
直到天快亮她才有些倦怠地眯了会。
没睡多久又转醒，才在床上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就得收拾一下进宫里去，如往常一般陪着北殊皇帝下下棋聊聊天。
宫墙内是枝繁叶茂的繁华，宫女奴才勤勤恳恳地洒扫，各自忙碌。
宁栀从皇上那出来后就遇到了萧暮。
风卷起几片落叶，男人停在她面前。
拦住了她的去路。
“昭华君，听父皇说你棋艺高超，特地让我来找你请教一二，不知现下可否得空。”
宁栀抬起眼皮看向他，随他而来的还有皇上面前的红人李公公。
看来是容不得她拒绝了。
宁栀笑了笑，随着萧暮走去了太子寝殿，那位李公公才甩了甩拂尘一脸满意地回去复命了。
室内是摆好的棋盘，还有两杯热茶。
宁栀与萧暮对弈了几局，面前的茶却始终未动，萧暮抿着茶望向对面坐着的人，“昭华君，怎么不用茶？”
看似疑问，实则是威胁。
宁栀挑挑眉，嘴角勾起，将面前的茶端起，然后一个手抖，茶杯落地，摔落成了好几块碎片，茶渍污了一地。
“呀，实在不好意思，茶是好茶，只是时辰不对，当真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她说的轻描淡写，萧暮却有些愠怒。
“无妨，来人，再给昭华君续上。”
很快，就有手脚麻利的丫鬟进来扫碎片，再次端上一杯温热的茶。
宁栀的指尖在桌下的衣裙上轻轻敲了敲，而后将那茶一饮而尽，“这下，殿下可满意？”
两世了，这人的手段还是一如往昔的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