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筠缇是真没想到叶家祭祖的仪式这么隆重,单是全家人都要换传统服装这件事她就无法理解。
这都快凌晨三点了,等他们一家收拾完再上山天还不亮了?
而且他们还给她也准备了一件,这合适吗?她和他现在顶多也就是恋人关系,怎么能参与到他家的家事上来?
所以,她决定借着困意装睡,不给他任何占她便宜的机会。
沈崇换好衣服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得东倒西歪的样子,而他们给她准备的那件衣服还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连打开的痕迹都没有。
他轻声喊她:“陈筠缇。”
她不应,连呼吸都变得很收敛,尽量让自己死了一样安静。
他走上前来,帮她把掩住口鼻的被子拉下来,静静看了她几秒终于还是无奈起了身:“那我走了啊,你要是害怕,就开着夜灯。”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之后,门终于被关上了。
陈筠缇长呼了一口气,这才得逞地睁开了眼睛。
可下一秒,她就对上了沈崇促狭的眼睛,空气瞬间凝结。
这个坏人!
他笑得几乎倒在她的身上,整个床都在跟着他的呼吸发抖。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都没有看到他这副没长大的少年模样了,不禁看怔了。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虽然已经年过三十,气质上沉淀下来了许多,但是五官和皮肤是一点都没变,该说不说,人家这些年的美容针是真没白打。
“别睡了,起来陪我一块去吧。”
“我不去,我去算怎么回事?”陈筠缇连连往床的另一边躲,随着距离的拉开,她终于看清了他身上穿的衣服……
竟是一套宝蓝色绣丹顶鹤和如意云纹的对襟马褂长袍!
这下轮到她笑得直不起来腰了:“哈哈哈,沈崇,谁教你穿这样的!你好像那个地主家的纨绔大少爷!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夸张,沈崇被她笑得红了脸,“你瞎说什么,这可是老师傅纯手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懂吗?”
“哈哈哈,可是真的好笑啊。”
他终于被她气狠了,一伸手就把捞进了怀里,报复式地亲了下来。
直亲得她整个唇都湿湿的,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上面的口水是谁的了。
“还好笑吗?”他停下来故作凶凶的样子看着她。
“嗯,好笑啊。”她呼吸不稳,却还不怕死地故意气他。
“你是真的胆大包天。”他再次俯下身来,却被她的掌心挡住。
怀里的人头发和衣服都乱得不成样子,一双美目里却仍旧都是坏笑,这个样子的她鲜活得不像话,直勾得沈崇身体深处酥麻的感觉四处乱窜,让他恨不得立刻把她用力揉进怀里,再也不放她离开。
“沈崇,快点,时间差不多了!”叶芝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你得走了。”她笑着指了指门。
“你陪我去。”他坚持。
“不去,我又不是你的谁,干嘛去你家祠堂。”
“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年了,你就让我开心一下嘛。”
“你等十年想的就是把我带进祠堂跪你家祖宗啊,你不会觉得你这么说我会很感动吧?”陈筠缇表示理解不了。
“我是说,之前的十年,我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把你带在身边,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女朋友,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莫名其妙消失。再说了你怎么不是我的谁,两年前你就已经答应过我的求婚了,好吗?”
“两年前?”
“对啊,你不是看过那张我单膝跪地对着一片空白求婚的照片吗?其实那里不是空白,那里是你。”
“好了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陈筠缇见他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她不想在大年夜招他哭。
今天就应该高高兴兴的。
“要不要我帮你穿?”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衣服。
“你想得倒美。”
陈筠缇把他推出门去,然后手脚利落地换了衣服,挽了头发。
她的这套衣服是改良的小立领一字扣斜襟袄裙,A字廓形,襻扣垂绦,款式简洁大方,穿着十分轻松随意,温柔的淡蓝色更是和沈崇的那一套很搭。
看来这叶芝桦为他们做衣服的时候是用了心的。
等她下楼的时候,叶家人已经都准备完毕,就连叶芝菻的两个年幼的孩子都被保姆抱了下来。
陈筠缇细细去看,他们全家人虽然都穿的中式服装,但是却一点没有廉价和浮夸的感觉,反而格外温润贵气。而且每个人衣服的款式和花纹都不一样,比如叶允儿穿的就是杏黄色的宽身棉旗袍搭配皮草围脖,一眼看过去就是俏皮可爱的大小姐。
所有人都很得体,唯有那个戴着颈托的叶绍杰看着很可笑,马褂的扣子干脆都没扣。
“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叶芝桦示意。
房子正门处早就停了好几辆车,大家鱼贯而出,佣人们端着祭拜用品跟在最后面,整个过程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陈筠缇不禁感慨,她姑父林永华虽然贵为鹭港首富,但林家这种改革开放之后才富起来的人家和底蕴厚重的叶家到底还是不一样。
然后她又开始琢磨,叶芝桦这么个能力和见地都一等一的大家小姐当初是怎么看上沈弥山那个老混蛋的,不仅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人格分裂,就连公司都被他坑得差点没挺过危机。
这就是恋爱脑的现世报?
但愿她真有那个魄力把他送到监狱去。
可如果沈弥山真被送进了监狱,那沈崇怎么办?陈筠缇比谁都明白他心底的柔软和善良,毕竟那一位是他的亲生父亲。
“缇缇,你想什么呢?”叶绍杰好奇地看着失神的陈筠缇问道。
“我在想,林医生嫁给你之后是不是也得半夜陪你上山祭祖。”
“那当然!谁让她是我媳妇!”
叶绍杰得意非凡,一副把三生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