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笑着的,只不过慢慢的,他脸上的神情变了颜色——换成了满脸悲伤的色彩,望着我苦涩地笑:“不然呢,让你白白的被那么难听恶心的话侮辱吗?朴熙,你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你别开玩笑了。
可是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啊。
从一开始答应帮你的时候就没有和你开玩笑啊。
漫长的时光像是一条黑暗潮湿的闷热洞穴。
视界里拉动出长线的模糊的白色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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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铺满一地,踩在上面会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空气里低低的浮动着一股树叶的清香。
我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前走,满脑子都是边伯贤悲伤的笑容。
为什么就算他那样笑着还要安慰我呢?我才是不值得。
撞到人。两眼无神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被人猛地揪住头发,用力地往外扯。
刺痛感从头皮迅速窜开,我忍不住尖叫起来,拼命地扯开那人的手,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心惶惶然地沉下去。
那张悲痛欲绝的、带着仇恨的脸我在不久之前才见到过。
嗯,顾念的母亲,终究还是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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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飞快地消失在天空里。
无限膨胀开来的寂静。
视线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出现了朴灿烈那张熟悉的面容。他板着英气逼人的脸默默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没有聚焦的视线忽然恍了一下,紧接着移开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走远了。
余下的空气里依然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清香。
他走远了。
眼泪终于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我的朴灿烈啊,我到底做些什么才能把曾经的你找回来?
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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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像是被谁翻了天,一切都乱了。
学校里的那些人对我的恶意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他们并不在乎消息的真伪性,只想用这些往往失真的小道消息来调和他们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
我可以都不在乎,我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偏偏要死了一样在意朴灿烈对我的看法。
然后天就狠狠地暗了下来。
学校里那些恶毒的话,可以像一阵风一般在他耳边轻飘飘地刮过。
我每天早上精心准备的早餐,可以在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餐桌上,再被我心灰意冷地倒进马桶里。
他再也没有和我一起上下学过了,也不再和我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看那部很久以前就答应陪我去看的电影。
真当生气到这种地步吗?
就如现在,我的朴灿烈冷着脸坐在我对面,双手环胸,姿势慵懒地斜头看我,“你每天都这么闲?”
我嗫嚅着,语气小心翼翼的,“……什么?”
“你有这闲工夫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不如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早日搞清楚阿念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去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语气冷漠到不近人情。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下半瓶,我想起来拦住他,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压得我动弹不得。
那我至少说句话吧,可是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说“住手”还是“你为什么这样想我”?是说“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似乎每句话都是说不得的。
原来顾念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高吗?高到即便我和朴灿烈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不可企及吗?
我沉默着把满桌子的菜一盘一盘倒掉,然后手脚冰凉地回到房间里,轻轻地关上房门,把自己重重砸到床上。
心里是让我难受到几乎要窒息的委屈。
为什么朴灿烈不肯相信我?那我和他在一起相处的那么那么久的时间到底算是什么?竟比不过一个顾念。
比不过他们的几个月。
而另一边仅仅和我认识几个月的边伯贤,却不顾一切地为我做了那么多,像冬日暖阳般给了我几乎要负担不起的温暖。
满满溢溢的难受。
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来抑制住这种让人绝望的感觉。我随便套了个外套,出门去找边伯贤。
每次见到边伯贤的时候,他总是满脸笑容地出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中间隔着的厚厚的屏障让我们两个像哑剧里的人,无言地挥动着四肢,动容着脸上的表情,彼此卖力地表演着。
他眼底的亮光几乎要灼伤我。
一切都是因为我。
每一次看到边伯贤的笑容就要被心里沉重的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可面上只能扯起嘴角回应他的笑容,不想他因为我心情更加低落。
去找边叔叔求他帮忙吧。把边伯贤换出来,这样就不会对不起他了。
可是边伯贤仿佛有洞穿一切的能力,虽然脸上依旧是不以为意的表情,语气却染上了分张皇:“小熙,我爸就是想教训我所以才不让我出去,不就两个月嘛,你可别做傻事,千万别。”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
却是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边伯贤的爸爸确实有这个能力,所以当时找我谈话时才会那么波澜不惊。
在他看来,边伯贤在监狱里被关上两个月就如同为他这次的冲动买单,不过是边伯贤的一次小小的成长罢了。
被边伯贤打伤的那几个人的家长一看到边伯贤家的情况就立马变得更加张狂起来,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二十万。
边伯贤的爸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开了张三十万的支票把他们打发走了,另外的十万元买他们的息事宁人。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他用三十万买了一次边伯贤的成长。
三十万。
离开警察局后我拐去旁边的银行,为数不多地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上的存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