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必有二,有人开了头,很快其他旁观的食客也来试吃,用来试点的几只炸鸡很快只剩骨架。
温茗见缝插针,顺势递过去一张反馈表,邀请客人从壹至伍,由低到高依次对色泽、香气、味感等打分。
客人从未见过如此量表,然而反倒勾起兴趣,吃人嘴短,有闲暇的回答颇为认真,无闲暇的随意提些评价,大多是赞誉。
温茗笑意盈盈,点着头表示自己全神贯注倾听着,客人得了鼓励,于是越发口若悬河。
炸鸡全部发放殆尽,温茗计算起成本开销来:普通百姓一天大约能花费一百文,本朝物价不高,又因为美食行业繁荣,养殖业兴盛,一只鸡的成本在十五文左右。
每次试吃平均算下来,成本约三至五文,若定价二十文……
温茗越发满意。
*
小摊位连着摆了好几天,口口相传,好美食的民众很快挤满摊子。
温茗趁机试探消费欲望:提出试吃结束,同时炸鸡量不增加,采取饥饿营销的模式,却将价格定得较低。
食客少了些,然而禁不住香气诱惑,还是在摊子旁边逡巡。
温茗暗中雇了托儿,抢着购买半数炸鸡,客人见状急了,络绎不绝涌来,很快抢售一空。
炸鸡摊摆几天,第四日一大早却出了状况。
“你这‘炸鸡’倒是新奇,不过并非正统,想必难以做大。”来人衣裳看着华丽,将手中扇子一合,薄唇长眼,样貌生得刻薄,话语也带着奚落。
温茗抬起头。
生意做大了些,就容易招来眼热的人。
本朝美食亦有门派之别,八大菜系自然是正统之正统,其间还有变种流传,只是上不得排面。
放到温茗的时代,大概就像封建时期的墨家、农家等之于儒家。
男子名陈思,是京城又一没落,家族秘方还算新奇,依靠老客人也能维持生计。然而近些年八大菜系竞争激烈,正统之争亦是如此。
小门小户夹在其间,不敢与之争锋,也不想依附大世家,陷入两难之局。
陈思想传承自家秘方,然而艰难无比。
他知晓温家秘方也陷入困局,生出羡慕、还有几分妒忌,今日便来试探温茗。
外加挑衅。
温茗淡淡一笑,并未因为男子的质疑而新生愠怒,倒是让来人高看她一眼。
温茗压低声音,伪装得更像男子。
“陈老板所言‘正统’,恕我难以苟同。”
陈思面上一寒。
“美食正统不正统,说到底在于民心所向,在于能否广为人知。”温茗款款而谈,“我这秘方胜在新奇,且极容易上手,能大规模推广。”
世家势力雄浑,一个关键原因是发家早,在京城根基深厚,目标客户群体已经巩固好了。
陈思担忧的正是“时间”这点——如果短期内炸鸡无法推广,那么迟早会被世家吞吃干净。
下句话完全出乎挑衅者的预料:
“您若愿意加入,树下好榜样,咱们再广为宣扬,引来更多同伴,不就能与世家抗衡了?”
如若只盯着竞争、不想如何合作,创业之路也难以走远。
仅这一面,温茗便断定陈思此人心性颇高,且极好面子,如果此时贸然邀请他改烹西餐,想必只会得来毫不犹豫的拒绝。
得先将成果摆在他眼前。
陈思似乎有些动心,然而眉头紧蹙着,不作声。
“不若这样,”温茗瞧出陈思的疑虑,“您派出徒弟来我温家求学,两周之后,我保证他们个个精通炸鸡制法。”
陈思一惊:自己先行挑衅,温家不怒便罢,竟还拿出如此诚意。
这……陈思不禁有些羞惭。
陈思放心面子,对温茗的称呼带了更多敬意:“我可与您签订契约,绝不泄露秘方……”
温茗只笑了笑,而后居然摇头。
她不担心陈思泄露炸鸡配方。
初级任务“食客日流量达一百”已经完成,系统商城开放更多初级西餐配方,老式炸鸡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部分。
况且,这也相当于对合伙人品行的一次试探。
两人定于两周后再见,由陈思检验成果。
只是陈思面色依旧阴郁。
他碰壁惯了,已经很难再有激情坚信时来运转了。
陈家……竟沦落到要跟个小孩商谈生路了。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陈思苦笑。
*
许是灵魂强健的缘故,尽管原主体弱多病,温茗适应几日,竟发现身体有力不少。
她跟父亲收拾完摊位,找了借口离开,混进明德大酒楼,这个京城最有名的美食聚居地。
穿越一周后,温茗提议烹制的炸鸡试点成功,正式入驻温家食铺;陈家当真派了人来学,减轻了雇工压力。
温茗要去找系统原本的宿主——江时晏,百年老世家最年轻的一位家主。她有意卖食谱,换银钱,之后采买食材,雇佣并培训更多厨师。
【明德大酒楼是京城最老派的美食世家——江家办的酒楼,分了足足八层高楼,囊括八大菜系,百年屹立不倒】
【酒楼不仅提供美食,还为科举提供食材、厨具等,为皇帝招贤揽士贡献颇多……】
【然而,江家成也“老派”,败也“老派”——秘方单传百年,恪守传统、极少改进,加之京城新秀颇多,竞争极为激烈,食客流失……】
明德大酒楼门前人头攒动。
食客摩肩擦踵,陆续进入酒楼。
他们之中,有上京赶考的举子,想借酒楼后厨一展身手,获得世家青睐;有对美食怀有极大热忱的真食客,天不亮就来占位置;还有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想学习或窥伺江家的秘方……
温茗听着旁边几桌的闲谈:
“听说江家主在高价寻新秘方,要大肆革新,族中长辈颇为不满……”
“江时晏方才加冠,却沉稳无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