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
裴璟摇头。
裴二皇子现在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竟然没有去上京看看,那姜淮有身孕的事他也不知晓了?
于是,他故意道:“你不知道,在你来英州之前,将士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官家病重,只得让上京城那个憨货处理国政,可他处处被人拿捏,兵部不给他人,户部不给他粮草,他便无能地要我自己解决,曾害得我们整整三日没有吃上一粒米。”
裴璟猜他说的是七弟,想起裴珩憨厚的样子,他不由得一笑,弟弟性子软弱,确实好拿捏。
又听得裴珩道:“后来就不一样了。淮南粮仓开始慢慢进粮,南边各州也有军队调动北上,亦有不少军医携药进入军营,救了将士的命。”
“我还奇怪裴珩这小子怎么转性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所有调兵遣将,运送粮草的命令都是宫中那位在君王身边伺候的沈娘子下的,她在咱们官家身边服侍多年,可不是那些老狐狸能随随便便拿捏的人。”
一说起这个,裴瑜终忍不住感叹,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小小瘦瘦的沈家私生女能有如今这通天本事?
一个连说话都会紧张得结巴的人,现在也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指点江山,把他们这群男人的性命捏在自己手里。
幸好是个懂事明理的,要是个妖媚祸国的,指不定要来一个烽火戏诸侯了。
他在这里感叹,旁边的裴璟却是不为所动。
眼神、脸色,处处平静。
看他这故作冷淡的样子,裴瑜切了一声,他决定不把姜淮的事给他说了。
瞧他高冷的,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呢!
兄弟二人说话时,士兵端来两碗热腾腾的浮圆子,他二人才反应过来,今天竟是元宵佳节啊!
裴璟看着那浮在白水里的小圆子,竟想起了他和姜淮初见时也是在元宵节。
每每想到此事他都极为后悔,为何没有早早把她认出来。
他不是滥于施舍那份同情心的人,可偏偏对在城楼下那个小小的人生出那点少有的怜意。
为什么?他现在也不明白。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千里之外的姜淮此时正陪着皇帝站于宣德门下同百姓共赏花灯。
还是当年的城楼,还是当年的百姓,还是当年的上京城。
她站于城楼上,听得百姓们看蹴鞠比赛的欢呼声,视野之中俱是灯火通明,可现在一切成了虚无,时间被拉长,所有的画面全部扭曲,清明之际,她看到了城楼下有一个捡铜钱的小孩。
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那在地上摸索的手被凌乱的脚步踩踏,沾上乌黑的泥痕。
俊朗的少年牵着那手,轻轻给她擦拭着……
不知何时,姜淮泪流满面。
头突然有些发晕,她勉力撑着栏杆才不至于摔倒,旁边的顾嫣察觉到她的不对,赶紧扶住了人,姜淮回头看她,才知晓即便已来上京十多年,可她仍旧举目无亲,如今能帮助她的只有顾嫣了。
想到这儿,她道:“你今晚先别睡,我有事找你。”
顾嫣不解,还是点头应下。
待宫宴结束,众人散去,姜淮服侍皇帝梳洗睡下后才离开,只一人去了满庭轩。
裴珩早早被赶去了偏房一人带着。
顾嫣迎姜淮进来,看她稳重的走路姿态,打趣道:“瞧你这样,真似怀孕的妇人一样谨慎。”
姜淮勉强笑笑,在她面前脱下了一直包裹着身躯的大衣和厚实的外袄,待顾嫣看到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后,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