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疯言疯语,姜淮已是满脸不耐:“我给你五百两,你拿着钱回吴县,再也不准来上京,要是旁人问起你我身份,你只当不认识我。”
她转头问妇人:“可愿?”
疯妇看着如今这光鲜亮丽的女儿,听她五百两就想打发自己更不愿了。
看看姜淮头上戴着的一只珍珠簪,那可不是五百两银子就能买下的,她晓得这条大鱼自然不能放过,当然摇头拒绝。
“我说了我不要钱,就要你以后给我养老就行。”
姜淮深深看她一眼,多说无益,她转身离开,妇人还要追上去,却被士兵拦住,不准离开。
她尚不知怎么处理生母,若是心硬点,便让人把她送回吴县再不得回京,可她终究心软,还想用钱买断这关系。
可第二日上京府尹来报,说有一吴县财主敲鸣冤鼓,诉宫中宫人沈娘子生母欠债不还,逃至上京,昨日又在御街看她被禁卫军带走,求府尹为他做主。
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大不了出钱消灾,将那财主打发走就是,可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安排好的,民间突然传起宫中这沈娘子的身世来,说她不是沈家亲戚,而是沈复年的私生女,又说为了掩藏私生的丑闻,那沈娘子把自己的亲娘灭了口,传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亦激得做了半年闲官的沈复年呈上折子,要见姜淮一面。
第二日,这一家三口终于同聚一处,二十年过去了,这还是他们三人头一次在一处待着呢!
沈复年名声被毁,又见这曾经的情人如今如此狼狈,怨念丛生,当下拉着她的衣襟,恨恨道:“为何要回上京,你是想要毁了我不成?还是当年钱没拿够,现在还要来骗?”
他面容狰狞,哪里是当初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吓得妇人缩紧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淮站在旁边冷眼看他二人,心里不是不厌恶,却也只能强压心中的恶心问沈复年要如何处理。
男人比她狠心,对妇人道:“明日你便自己回吴县,不准对人说我同你的关系,路上我会找人看着你,若你敢胡说一个字,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妇人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腿都软了,这……这是想杀人灭口了。当下她便跪在地上,抱着姜淮的腿道:“姜淮啊!救救娘啊,你爹要把我杀了啊!”
姜淮看着沈复年,道:“人你也看了,还是尽早回去吧,免得又惹上一身骚。”
沈复年恨恨看了二人一眼,甩袖离开。
看着沈复年离开,地上那个人立马收了自己演技,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又爬起来喝水,刚才嚎得太厉害,都让她有些口干了。
还要喝第二碗时,却见一只玉手按在小壶上,不准她动,女人冷冷看她,那眼神,竟比沈复年还要可怕。
五月的天,妇人抖了抖身子,勉强给自己壮胆:“你什么意思?”
姜淮一笑,亲自拿起水壶给她倒水,只是口中问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是谁让你来上京的?他给了你多少钱,又让你做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眼神有些慌张,不敢看姜淮,连她亲自倒的那碗水也没敢喝。
姜淮坐在她旁边,通身的气度压得妇人喘不过气,事情发展到今天,她不信没有人在背后操弄,尤其现在妇人眼神如贼鼠,这心虚的样子一下叫人探清真相。
“无论他出多少钱买你做事,我都出他的双倍,你看这笔买卖合算吗?”
确实合算!妇人在赌场混迹多年,一下子就算清了自己会得多少钱,可是……她怎么能保证姜淮不是骗她的呢?
姜淮笑笑:“你不是清楚我在上京做些什么吗?怎么,还不肯相信?”
这话一出,果然让妇人稍稍放心,只是她聪明,也不过露个口风出来:“是有个上京人来吴县找我,说是只要我在夏祭之日在御街认你便可给我八百两银子。”
她比了一个八的手势,一脸贪婪。
其实那人说的是五十两银子罢,只是她想在姜淮身上多捞一点。
姜淮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并不相信妇人的话。
女人柔软的手从粗糙的桌面划过,纱裙飘飘如仙,似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是来认个人就给八百两,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她又问道:“你既已认了我,他要如何付报酬给你?”
妇人搓了搓手,十分不好意思:“他早就把钱付了,我在赌坊欠了些钱,他便帮我把债还了。”
还了三十两的赌债,剩下的钱都让她在上京赌完了。
姜淮对她这些破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她总觉得奇怪,真的这么简单吗?
可再问妇人,她又咬紧了嘴巴,硬是说没有其他隐瞒的了,只伸着手来,又向姜淮讨要银子,要她兑现承诺。
女人却只轻轻扫她一眼,快步离开。
“给她银子,放她出去,然后……再给我紧紧盯好她!”
沈复年一直在外头等着,看姜淮出来,他忙上去,问道:“现下要如何处理她?”
这妇人坏他名声,行径低劣,叫人看不起,现在连同僚都要嘲笑他寻花问柳的眼光实在太过低下。
可沈复年也不是个傻的,这明显就是故意有人在整他,或者说,是在整姜淮,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俨然如半个皇帝,拿捏着多少人的生死,树大招风,怎能不引起别人的嫉妒。
可沈复年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啊,他本来就不受皇上喜欢,如今被冷落在旁,还要落得个坏名声,当下只要姜淮把人送回上京。
女人一语不发上了马车,像身边没有这么个人一样,时至今日,她已不是那人任沈家欺负的人了,看她如此冷漠,沈复年虽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果然,不过才把妇人放出一日姜淮就已发现端倪。
跟踪她的人来报,上京大大小小数十个赌场,妇人一夜不睡就玩了十几个赌场,不过几个时辰便输光了五百两银子。
这还不算,凡欠银子,她必报姜淮和沈家名号,显然要天下人知道她们这些破事。
抹黑的行径如此明显,姜淮已知道她还